夜影的放弃,就像是在告诉夜辰,他的意识终于要完整了,而且是以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
那些愤怒、哀伤、仇恨……所有的负能量,一股脑地重新钻进了夜辰的意识里。
夜辰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两种庞大又复杂的意识开始融合。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气息也变得狂躁不安,整个地下室的空间都跟着摇晃,像是随时都会塌掉。
“对!对!就是这样!”赵辰像个疯子一样,癫狂地大笑,那笑声就像从地狱深渊伸出来的魔爪,听得人后背发凉,“你的仇人就要跑了!跑了!夜辰,你甘心吗?!哈哈哈!”
夜辰满心都是戾气,这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夜影以前的感受。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底的杀戮冲动和仇恨,就像毒蛇一样,不停地啃噬着他。
夜辰猛地抬手,赵辰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脖颈,悬浮在空中。
“轰”的一声,赵辰被狠狠地抵在墙壁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
夜辰咬着牙,嗓子里挤出压抑的怒吼:“你就这么想死吗!”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也流出了鲜血,那是他咬牙太用力的结果。
他的手指深深地嵌入赵辰的血肉里,越掐越紧。
赵辰眼睛瞪得滚圆,眼球充血凸出,感觉脖颈随时都会被折断,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吱吱”的声音。
赵辰越是凄惨,夜辰眼底那一抹猩红色的光就越亮。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在夜辰心里冒出来,不停地怂恿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夜辰不自觉地念出声,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狰狞,简直就像个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魔。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夜辰?” 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夜辰耳边响起。
“谁!?”
夜辰已经意识不清了,浑身散发着煞气,疯狂地搜寻着四周。
过了好一会儿,夜辰的眼中出现了一抹茫然,他一手掐着赵辰,就那样愣在原地。
意识空间里,夜辰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望着四周,发现已经空无一物,就连以前那座黑色囚笼也消失不见了。
但他确定,刚才那个声音就是夜影的。
“这真是我想要的吗?”夜辰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真的想被这些情绪所主宰吗?
要是连这点都战胜不了,那夜影的自动放弃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还是我自己吗?
这一瞬间的清醒,让夜辰短暂地找回了自己。
他不再抗拒这一段记忆意识的融合,开始正视这些属于自己的另一面,不再逃避。他是夜辰,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夜辰。
夜辰的气息渐渐平稳,身躯也不再不受控制地颤抖,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收回到心里。
他和夜影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人,他终于成为了这段昏暗时期的主角,也真正感同身受了夜影的一切。
夜辰终于明白了夜影为什么会选择放弃,夜影觉得自己只是一段意识的集合,他一生都在本能的驱使下活着,他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却从不觉得自己本身就是完整的。
原来就连外表内心如此强大的夜影其实内心也是自卑的.....呵呵..
虚空中,夜影看着有所领悟的夜辰,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最后一抹意识彻底融入了夜辰。
他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其中带着些许欣慰和祝福。
“再见了,我的朋友。”
从这以后,夜辰彻底融合了所有意识,他的意识空间里,从此只剩下他自己。
长达十几年的裂缝,在这一刻终于被修补好了。
意识空间里,夜辰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平静而坚定。
“再见了,我的朋友。”
他是在向夜影道别,也是在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现实中,赵辰的身体无力地滑落在地,紧接着就开始猛烈地咳嗽。
就在刚才,他感觉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终于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害怕死亡,他开始问自己,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现在他只希望夜辰能暂时放过他,赶紧去找阮建和那个老东西。
夜辰睁开眼睛,收回手,站在原地舒缓了一下身体,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物,然后转身就走。
就好似根本没有赵辰这个人。
赵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感觉到夜辰现在浑身的气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那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赵辰瘫在地上,像个死人一样,他现在可不敢发出任何动静,他是真的怕死了。
夜辰走出地下室的大门,转身把门锁上。
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的赵辰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吱”声,随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黑暗中,只留下一滩血水静静地流淌着,赵辰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客厅的夜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柔和。
他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人,点头示意,然后轻轻拍了拍周花花的脑袋,轻声嘱托几句后就跨出门走了。
周花花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载着夜辰哥哥的黑色轿车离开。
她总觉得夜辰哥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车里,夜辰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
开车的司机是个实力不错的觉醒者,看似注意力一直在开车其实一直在关注着我。
“麻烦开到天元小区,我回家拿点东西,谢谢。”
夜辰礼貌地说道,然后侧头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辰回到家,家里还是那么干净整洁,虽然他很少回来住,但还是和以前一样整洁干净。
每一处都能看到人为清扫的痕迹,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默默弯腰为他打扫房间的身影。
“真是辛苦婆婆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搬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打开盒子,其实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几张已经泛黄的照片,还有一些老旧的玩具模型。
夜辰拿出纸巾,仔细地把它们擦拭干净,然后坐在熟悉的书桌前,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他时而看着手中的相片时而看着远处的天空。
离开屋子前,夜辰回头望着客厅里那张大大的全家福,微微愣神。
照片上的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时候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啊。
“我是真的很想你们啊.....”
说完,他关上了家门,在隔壁房门前站了很久,都没有动。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显得十分犹豫不决。
婆婆现在应该在午睡吧,老人家年纪大了,确实得好好休息,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夜辰郑重地站在门前缓缓跪下,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婆婆,感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小夜子真的很开心有您的陪伴,真的很开心.....”
夜辰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想起了以前的日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婆婆呢....可是为什么要遇到我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呢。
“婆婆,希望还有机会....”
夜辰走了。
他看着老何他们认真做事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毕竟就算没有他,凌云霄还在呢。
有些事情,他可以放下,但有些事情,他夜辰永远也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