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薛青宸,是一个不爱念书的秀才。
可我偏偏生来便是这薛家的长子,是被家里一直寄予读书考取功名厚望的可塑之才。
所以,我不得不接受家里的安排,日日勤学苦读,只为他日金榜题名得以为家族争得光宗耀祖的殊荣。
可因念书的压力实在太大,我又没办法就此停止,所以我总是忍不住半夜在屋内通过绣花、织布来缓解压力。
通过这样的方式疏解,我第二日才能有足够的毅力去抵抗这读书的艰难。
幸运地是,一直也没有人发现我的这个特殊爱好,一切都被我隐瞒地天衣无缝。
可我这般日夜不休的熬鹰,身体早就垮了。
白日听夫子讲课之时我便一直不住地在打睡,有时候夫子在前面唾沫横飞,而我居然还能当着他的面打起了鼾声。
一开始,夫子和众同窗只以为我是夜里挑灯读书太累了才这样,毕竟之前的我在他们眼里分明是个十分上进刻苦的好孩子。
可长此以往,夫子终究是察觉出来不对劲之处了。
我每日顶着乌青的眼圈去学堂听讲,一上课就困的不行,一下课便精神抖擞。
可在我这一番肆意妄为之下,我本来还算中等偏上的成绩便妥妥下滑了。
我被夫子狠狠臭骂了一顿,回家里去之后还挨了爹爹好一顿的竹笋炒肉。
被爹和夫子狠狠罚过之后,我心情更不好了,又逢赶考日临近,我的压力倍增。
都说好事成双、祸不单行。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不幸总是发生在糟糕的夜晚,我因为压力倍增而烦躁不已,所以点着烛火一直绣花样绣到了半夜。
于是,我就这样被破门而入的爹娘给抓了个正着。
我和爹娘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在一片寂静之中,我手中的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听。
后来我便被怒极了的爹给打的满屋子乱窜,直到后来我因为过于疲惫直接晕了过去。
说起来,我已经许久都没有在晚上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自己屋内的床榻之上,只是那些布匹与绣布丝线已经尽数不见了。
不!
那些绣花可都是我的心血呀。
我不能失去它们!
突然,我敏锐地闻到屋子外有一股子丝绸被烧焦了味道。
莫非是我的那些绣花样品吗?
我像疯了一样冲出了屋外。
果然在屋外,我发现了我的那些心血之作竟然已经在火盆里化为了一片片的黑色碎片。
我扑上去想将那些火焰扑灭,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靠近呢,便被那燃烧所致的滚滚浓烟给呛的不行。
我猛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也顺势流淌了出来,整张脸上都变得泥泞不堪。
我连忙用衣袖将脸擦拭干净,可眼泪鼻涕沾在一起,根本就无法消除。
再抬眼,我亲眼看到我那些日子的心血已经尽数化为了灰烬。
啊啊啊啊啊!
此刻,我的内心烦躁到了极致,借着流泪对情感的宣泄,我环抱着自己嚎啕大哭了起来。
后来,我便彻底晕了过去。
我这一病,一直病了有小一个月。
期间,我因为神思不佳外加茶饭不进,身子骨越发的弱了,就连上京赶考都没办法参加。
经历这事之后,爹娘对于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事算是彻底死了心。
我虽不用再去读那些我压根不感兴趣地圣贤书了,可我热爱的织布、绣花爱好却也一起被剥夺了。
诚然,这些织布、绣花的活计确实是女儿家才该做的。
可为何我堂堂男儿便不能有这般的爱好呢,我绣花的那些手艺比那些姑娘家更胜一筹。
我始终搞不懂,我明明有这般的天赋,爹娘为何却总要把我引到读书的正道上去呢?
人各有所志,天下苦读的学子那样多,可最后的中举名额无非就是那么些人。
而这些上榜之人最后还不是得通过结党谋私才能坐稳高位嘛。
像我这般性格脆弱之人,就连读书备考都这般的压力都有些承受不住,而那些结党谋划之举更是超出我的承受范围。
更不用说我那普普通通的读书才华了。
可为何就没人怜惜我呢?
爹娘为何就不能成全我对刺绣的一片赤诚之心呢?
可并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我的苦楚,那这口苦水我便只能独自咽下。
毕竟,爹娘只会为我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耻,让他们在自己的友人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们怨恨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会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安慰我呢。
人是最为自私的生物,爹娘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舍弃了我的自由,我为了自己的爱好甘愿舍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我也不能过多强求他人理解我的想法,这一切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爹娘见我不能为家族挣出一片未来,便将这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重任安排给了我的弟弟们。
弟弟们勤学苦读,过目不忘,面对夫子门的考问不假思索,出口成章,堪称学子典范。
我眼见着爹娘将那欣慰的目光投射到弟弟们的身上,心中却释然了。
果然,天赋释然,弟弟们于学术政绩之道颇有心得,爹娘的心愿可算就要达成了,那离我自由地那一天便也不远了。
可爹娘对我却也没有真正的死心。
他们总不允我在家做那些女人的针线活,总想法子让我放弃这些。
一旦我偷偷摸摸地拿出绣花针和丝线做些针线活的时候,他们便总是能够未卜先知地赶到将这些通通没收。
怎么总是这般神出鬼没的。
这已经这个月的第二十次被没收绣花针了,我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这府里大概已经没有丫鬟嬷嬷愿意将这绣花针和丝线借与我用了。
不过我倒是知道还有一个地方肯定会有绣花针,那就是爹娘的屋内了。
娘平日里闲来无事便会绣些香囊荷包什么给爹换上,所以娘的梳妆台前必定会有。
爹平时为人那般谨慎,就算是将这府中的绣花针尽数搜了去,也难免会遗漏自己屋内的那些物件。
所以,我还是有办法搞到这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