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有没有误会,心里有数。”
太后说:“德妃希望把那个乌拉那拉氏指给四阿哥,她是老四的亲生额娘,难得管老四的事儿,哀家和皇帝准备给她这个面子的,可她们呢却对不相干的你算计个不停。
现在算了,哀家会和皇帝商量,让皇帝把你指给老四做嫡福晋,让那个乌拉那拉氏在你之下。”
听起来十分解气。
可清妍却说:“太后,奴婢惶恐,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太后您三思啊。”
“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太后疑惑地看向清妍。
“回太后的话,奴婢不是不愿意被指给四阿哥,是……”
“不愿意当老四的嫡福晋?”
虽然清妍没吭声,可她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太后纳闷:“虽说只要是皇帝下了圣旨指婚的,都是要入玉牒的,可福晋和侧福晋还是有区别的,旁的不说,就说现如今她们处处为难你这架势,你要是以侧福晋进了老四的府里,她们可不会因为你的谦让就放过你的。”
清妍点头:“回太后的话,奴婢自然是知道的。”
“那……哀家就不懂了,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愿意呢?”
“辜负了太后的关心和善意,是奴婢的罪过,还请太后见谅。”
“当初你被认回钮钴禄府,跟在贵妃来见哀家的时候,哀家就看出来了,你是个有主意的丫头,现在你和哀家说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清妍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尽量让太后接受自己的说法,且觉察不出自己其实是想趁机除掉乌拉那拉氏和清窈的意思。
即便她们两个人不能全都除掉,也要除掉一个。
“回太后的话,奴婢现在真的是诚惶诚恐,不知道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太后这么的关心和爱护。
被指给四阿哥,奴婢自然是心生欢喜的,可太后您也说了,德妃属意的是乌拉那拉氏家的书慧姐姐,太后您不怕得罪德妃娘娘。
可奴婢却不能恃宠而骄,明知道德妃会怨愤太后,还坚持和书慧姐姐一较高低,那样就太糟蹋太后的关心和爱护了。
再然后就是……奴婢虽然不懂宫里的一些亲戚关系,可刚才太后您的话奴婢也听懂了点,书慧姐姐和清窈妹妹大概对奴婢是有意见。
不管是因为什么吧,如果奴婢成了四阿哥的福晋,那只会让她们对奴婢的敌意更大。
当然了,奴婢成为了四阿哥的福晋,能压书慧姐姐一头,可因为太后对奴婢的关爱,会说奴婢借着太后的势来欺负她们,还是要连累太后。
但是如果奴婢仅仅是一个侧福晋或者只是一个侍妾格格的话,万一书慧姐姐真的欺负奴婢了,太后帮奴婢出头的时候,才能理直气壮不是吗?”
清妍自认这番话说的虽然不至于说天衣无缝,但也应该还行。
可谁知道太后却一直没接腔。
这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想,自己这番话不会让太后因为五公主的关系对自己产生的那点“堵人思人”的感情全没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清妍就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绝望。
她讷讷开口:“太后……奴婢其实……”
“哀家听出你的意思来了,乌拉那拉氏和你那个妹妹是不是已经计划好了怎么害你了?”
“太后,没有,她们……”
“你不用着急否认,哀家在宫里生活几十年了,这点事儿还是看得出来的。”
听她这么说,清妍噗通一下跪下了。
她懊恼怎么在鲁班面前弄斧了呢!
自己这点小心机在太后面前压根不够看的。
“你这丫头怎么又跪下了,身子还没养好呢,快起来!”
太后的话让清妍稍微放心了一下,顺着太后要拉她的动作站了起来:“谢太后。”
“你也不用害怕,你能和哀家说这么多,哀家很欣慰也很高兴,还是那句话,你这丫头是有主意的人,本来哀家觉得是善良、单纯,现在想想啊,哀家也是看走眼了。”
闻言,清妍放到肚子里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额头直冒冷汗,这是玩脱了吗?
于是她二话不说又要跪下请罪,为自己辩解。
太后再次阻止了她:“你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就跪,可不许再这样了。”
清妍局促且紧张的吞咽口水。
“你怎么热成这样子……”
太后瞧见清妍额头的冷汗,拿着帕子要给她擦。
“谢太后,奴婢不是热。”
“那你……”太后恍然大悟:“怪哀家,没把话说清楚,哀家说你没那么善良,不是怪你。”
清妍要笑却又不敢笑地扯了扯嘴角。
“你知道哀家为什么对你会另眼相看吗?”
虽然清妍知道是因为温宪,可太后没说,她自然是要装糊涂的。
于是拘谨地摇了摇头。
太后哀伤地回忆了一遍五公主温宪自小到被指婚以及去世的一切。
然后感叹道:“当初温宪啊就是被哀家养的太善良了,不然也不会……那么早人就没了。”
太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和清妍说呢,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当初温宪被皇帝指婚给佟佳一族的瞬安颜,哀家就想着啊,温宪是公主,佟佳氏还是皇帝的母族,怎么能苛待了哀家的温宪呢。
可就是有不知所谓的人,连温宪都敢为难,而温宪因为善良,让那起子坏人着了道。”
清妍不吭声,就认真听着,适时把帕子递给太后,让她擦眼泪。
“所以哀家刚才和你说,你没那么善良和单纯,不是在怪你,或者是在苛责你,反而觉得你这样的性子挺好的,该善良的时候不冷漠,该恶毒的时候觉得不软弱,这样才能不被人欺负!”
从刚才开始,清妍的心情一直像是过山车一样,听到太后这么说,终于平稳落地了。
为了赢得太后这个无人能撼动的靠山,清妍苦涩道:“谢谢太后理解,奴婢其实也是没办法,养父养母去世的早,一个人掌管着那么大一个农庄,要是处处善良,可能被人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一个姑娘家家的,谁不想能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想呢。”
太后听了她的话心疼极了,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
清妍在太后怀里得意地扬了扬眉,这场戏自己算是过关了吗?
然而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她不经意间抬头,却发现太后正垂眸在看她。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说来让哀家也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