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才四阿哥说了,宋格格也是要敬茶的,所以清妍是知道的。
可因为拿到了银子太过兴奋,暂时忘记了这茬儿。
而四阿哥不仅提醒了她,更是提醒她了一个如剜肉一样疼的事实。
那就是按照常例,她接受了宋格格敬的茶,是要给赏赐的。
可她一开始压根不知道乌拉那拉氏叫她来是什么事儿,自然也不会随身携带这么多银子的。
换言之,刚到她手里还没暖热的银锭子转手就要给宋格格了,这是她一点也不想面对的。
所以对接受宋格格给她敬茶,从而彰显她的身份也变得兴致缺缺。
宋格格都给她敬完茶了,清妍都还有点心不在焉的。
旁边的徐嬷嬷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裳,示意要给宋格格赏赐,宋格格还等着呢。
清妍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僵住了尴尬死了。
可到手的银子拱手送给别人,她真没那么大的胸襟。
纠结思量了一下,盘算了一下自己戴的首饰都值多少钱。
最后她忍痛从头上拔下一根不是最贵的,但是也不便宜的簪子放到托盘上。
见宋格格接过之后,清妍说:“宋姐姐,按说我把这锭银子给你是最体面的,可这银子到底是爷赏给我的,当着爷的面儿我转手就给了你,好像也不合适。”
“侧福晋言重了,簪子很好的。”
“也不瞒你说,簪子的钱的确没这锭银子钱多,可意义不一样,因为是太后赏给我的。”
“侧福晋,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
“给你,你拿着就是了,太后知道也会赞成我的。”
四阿哥在旁边说:“行了,给你你就拿着吧,茶敬了,也喝了,都散了吧。”
说完他率先离开了乌拉那拉氏的院子。
清妍和宋格格冲着福晋福了福跟在四阿哥后面也走了。
望着她们的背影,乌拉那拉氏气得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都砸了。
本来她是想着要坐实她福晋的身份,可谁知道最后却坐实了宋格格的话,她现在不过是徒有福晋的虚名罢了。
“主子,您还请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要知道来日方长。”
“我还有以后吗?!”
“主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德妃娘娘不是让人悄悄给你捎信了吗?说是皇上让侧福晋奉着太后一起去秋狄,但是爷不去,侧福晋不在府里,就是您的机会啊,只要您能生下贝勒府的嫡子,还怕以后没好日子吗!”
心腹丫鬟的话让乌拉那拉氏暂时冷静了下来,琢磨着怎么好好谋划一下未来。
那厢清妍和宋氏从乌拉那拉氏这边离开之后就打算各回各院子了。
分开之前,清妍客气和宋格格寒暄:“宋姐姐要是没事儿去我那院子坐坐吧。”
“改天吧,今儿个奴婢可不想触爷的霉头。”
“宋姐姐这话怎么说的啊?咱们姐妹走动难不成还要爷批准不成?”
“侧福晋说笑了,只要侧福晋不嫌弃奴婢,奴婢一定和侧福晋多走动,今儿个主要是……奴婢刚巧瞧着爷好像往侧福晋您的院子去了。”
清妍虽然有点意外,不过本来她也只是和宋格格客气寒暄,也就顺着她的话和她告别了。
她走远之后,宋格格身边的嬷嬷问她:“主子,刚才在福晋那儿,奴婢要是没看错的话,你是在暗暗帮侧福晋?这是为何?”
宋格格收回看向清妍的视线,一边转身往自己院子走,一边回答嬷嬷的话。
“你不是说德妃悄悄给福晋捎话,让她想法子生个孩子吗?”
“对啊,可爷那儿……”
“爷那儿到底什么情况谁知道呢,从爷对福晋的态度来看,福晋应该成不了事儿,德妃娘娘应该也知道。”
“德妃娘娘既然知道爷……那为什么有希望福晋能生个孩子呢?”
“贝勒府的嫡子如果不是贝勒爷的亲儿子,你觉得爷知道了会怎么样?”
“啊……要是这样,爷不管是为了里子还是为了面子都要捂死了这件事儿的,那德妃娘娘就能让四阿哥永远听她的了,不然得话,德妃应该就不会帮四阿哥保守秘密了。”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
可德妃显然没能从清妍身世这件事情得到教训,皇上处罚清窈,杀鸡儆猴的做法也没能让她有任何收敛。
她竟然还想对自己的亲儿子也如法炮制。
宋格格说:“爷呢要是真的不能有孩子,那德妃要做什么,咱们也只能认了,可爷如果就是不想碰除了侧福晋以外的女人呢?”
“主子,您莫非是想和侧福晋搞好关系,等以后她有了孩子想办法养在您身边……”
“嘘,噤声!”宋格格佯装生气打断嬷嬷:“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嬷嬷会意,笑着打了自己几巴掌:“都怪奴婢多嘴。”
宋格格的心思清妍自然不知道,也还没来得及去想今儿个在乌拉那拉氏院子的那些事儿,宋格格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因为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来得及给四阿哥请安,先被四阿哥的话惊到了:“爷……清妍愚钝,耳朵也有点背,没听清楚你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四阿哥语气凉薄:“你都说了你耳朵背,爷再说一遍,你就能听清楚了?”
“那爷你可以声音稍微大一点。”
四阿哥冷哼了一声,虽然知道清妍其实听到了,可还是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爷说,把刚才爷给你的那锭银子还给爷!”
清妍其实第一遍就听清楚了,她只是不敢相信,一个皇子阿哥还能把送出去的银子再要回去的。
一眼不眨盯着四阿哥看了许久,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
清妍的心态有点崩了:“爷,你可是皇子啊,说出去不嫌丢人吗?都送出去的银子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啊!”
“爷有什么好丢人的,朝堂上上下下的人都是知道爷节俭。”
“节俭没错,可不能小气啊!”清妍一想到到手的银子要还回去,就顾不得所谓的规矩了,口不择言:“爷,其实你要是真的小气也就算了,可清妍觉得你是在故意找茬儿。”
四阿哥对清妍这种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还狡辩的行为十分不满,盯着她看了须臾,点了点头“对,爷就是在故意找你茬儿!那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