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槐针缓缓插入青魇骑将士的体内,陈安瞪大了洞虚真瞳,观察灵穴的变化。
在他的注视下,灵穴的气血被一点点的释放出来,又被青魇骑将士体内的药剂化去,消失于无形。
青魇骑将士不比姜望,姜望当时灵穴里的是修炼到四品境的隐藏气血,而青魇骑将士大多是九品境,所以释放气血的时候,陈安并没有感受多少反震之力,量更是没法比。
所以,他拿来实验的那个灵穴内气血很快就释放干净。
随着气血散去,灵穴内原本被遮掩的先天灵韵,也就是特殊灵气荧光便显露了出来,在洞虚真瞳下,与普通人的灵穴并无二致。
陈安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镇魔司的修炼法门没有影响到灵穴。”
得出这个结论,陈安终于放开了手脚。
青槐针一根根被他扎入青魇骑将士体内,加快了释放气血的进程。
每个人体内有先天灵韵的灵穴位置各不相同,现在又只有他拥有洞虚真瞳可以轻易辨认灵穴位置,所以能动手的只有他一人。
而青魇骑总共有七十二个人,加上尺俱就是七十三,不加快速度,怕是到明天早上都完不成。
另一边,杨天冬静静看着陈安在青魇骑将士身上扎针,虽然不明白陈安在做什么,但也没出声询问。
无论是在做什么,在他眼里,对于陈安都是好事。
如果是有益于青魇骑将士恢复或者以后修炼的事,陈安能亲自动手,往后青魇骑将士只会与其更亲近,如果是像镇魔司一样的手段,杨天冬也不会阻止,陈安要是真有这种心思,他反而会感到欣慰。
哪怕下手急躁了些。
陈安可不知道杨天冬在想什么,现在他忙着呢。
帮一个青魇骑大概花了他半刻钟的时间,他又没有分身术,七十三人他只能一个个来。
治好了一个就换下一个,他是半刻不敢松懈。
饶是如此,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
期间,尺俱忍不住问了缘由。
“你们体内的先天灵韵也被毒性沾染了,如果不拔除,哪怕重修命元,终生也只能滞留在六品以下无法寸进。”陈安换了个尺俱能听懂的说法,解释道。
尺俱听了,没有再多问。
江守诚百无聊赖地看着陈安救治了一个又一个青魇骑将士,一个时辰才忙完十几个,顿时待不住了。
“陈安,没事我便先回去了,等你忙活完估计天都亮了,实在不行我明早过来接你。”他朝着陈安喊道。
“夜已深,江夫子回去休息吧,明日老朽与安哥儿自行回去即可。”陈安来不及回答,杨天冬便朗声说道。
陈安听了,也没反对,朝江守诚点了点头。
江守诚得了答复,迫不及待催动文气,身形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江守诚走后,陈安继续忙活。
事实证明,江守诚猜的很准。
陈安从月牙高挂忙活到东方既白,从东方既白,忙活到旭日高升。
其间,杨天冬不得不补了一轮化去气血的药剂,因为后面的青魇骑体内药效过了。
尺俱是最后一个接受青槐针刺穴的人。
当陈安将最后一个青槐针从其身上取出之时,时间已经来到了辰时。
“尺统领,既已救治完毕,我便与杨老先回去了,最早今晚,最迟明日,我会让杨老或者其他人将提炼命元的药浴送过来,你们时常淬炼身体,已经不需要重新锻炼了,说不定还能让青魇骑战力再上一层楼呢。”陈安身体不累,但精神有些乏了。
他双眼露出一抹倦色,朝尺俱说道。
尺俱闻言,虎目一亮,抬起左手一下子砸在甲胄上,发出咚的一声:
“多谢陈山长!”
周围的青魇骑见状,也都纷纷行礼。
一时间,咚咚声络绎不绝。
其中,甚至夹杂着几声生涩、发音不准的话语。
“多……多谢,陈……陈山长。”
却是部分青魇骑将士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陈安朝他们点点头,招呼了杨天冬一声,离开了镇魔司。
言同想要送送他,被陈安拒绝了。
走在北城明显比其他区域要清冷许多的街道上,陈安不想说话,只感受着清晨的微风吹拂在自己身上,难得感到一丝平静。
杨天冬却是抚着长须,若有所思。
等离了镇魔司所在区域,他忍不住朝着陈安问道:
“安哥儿,兰洛如今的官面力量你都能支配几分?”
“……基本都算是说话管用了吧?杨老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陈安闻言,愣了下,才回头回答道。
“老朽多少猜到安哥儿想做什么。朝廷既然出卖了兰洛,那将来如何,就不是朝廷说的算了,老朽不愿,城中百姓也不愿,只是出头的椽子先烂,安哥儿若有心,便需早做准备。”杨天冬说道。
“我知道,至少现在官面的力量都在把握之中,命元修行法门推广之后,相信兰洛的民心也在我这。”陈安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还不够,至少明面上武道修者扎堆的西城也不能放过。而且,你还需要从根子上改变兰洛的一切。”杨天冬停下了脚步,面色郑重说道。
“西城?我与雷老虎也算旧识,应该不难。”陈安也住了脚步,想也不想地回道。
“……哎,看来你还没做好准备。”杨天冬却是一声叹息。
“杨老此言何意?”陈安闻言,一时之间没想明白杨天冬说的是啥。
杨天冬见其一脸不解,便知道今天自己站出来得很及时。
“你推广了命元之法,可有想过以后这会动了西城那帮子武道修者的利益?命元之法推广后,百草堂的药浴供不供得上全城的供应?”
“全城百姓都成了修者,又如何防止他们为非作歹?如何让满城百姓不会因为骤然掌握力量而变得心思多起来,你可想好了?”
“而且,你的命元修炼法门推广之后,满城凡民修炼一事,不可能不走漏风声,朝廷得知之后,必然震动,兰洛又是贫瘠之地,命元修炼者一多,粮食和药材便是一个大问题,朝廷若切断了这两条命脉,你又当如何?
“单单一个命元修炼法门就能引发诸多问题,遑论其他?”
“此外,朝廷得了兰洛的消息后,随之而来的手段又如何反制?有些事可不是你跟江夫子两个三品就能完全防住的。”
“远的不说,兰洛与附近几城实际上是归属天阙关管制的,名义上,奉州州府也有管辖兰洛之权。”
“前有天阙关雄兵,后有州府精锐,加上官面架构层层压制,兰洛如何动弹?”
“……”
杨天冬一口气说了许多,陈安一句句听下来,原本还算轻松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
这些问题,有些是他想过的,但也有很多是他没考虑到的细节。
前世他就是一富家公子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如今骤然把自己摆在兰洛引路人的位置,思虑难免不周全。
此刻,他才知道,还是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多谢杨老提点!”陈安真心诚意地朝着杨天冬拱手拜谢。
“安哥儿不必如此,老朽说这么多,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有些事,如果准备做,那就做得彻底些,莫要瞻前顾后,莫要犹豫不定。”
“你是个好的,但也善了些,如今,你已算大乾修为高绝那一批,大乾终究是修行者的大乾,你大可以放开了手脚。”
“有时候,你要有放手一搏的勇气,太善的人吓不住别人,手段利落些,也可以让自己轻松些。”
杨天冬受了陈安一礼,却又说出一番与前面稍有些矛盾的话来。
陈安眉头微蹙,咀嚼着杨天冬话中之意,渐渐明白了老药师想说什么。
这是在劝他,要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要么不做,要么做得彻底。
畏首畏尾反而会害了自己,更要夯实地基,以免成为沙滩上的堡垒,一个浪头打来,就什么都不剩下。
“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要够硬!不仅自己要硬,兰洛也得硬!”陈安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既然如此,许多事情就要重新琢磨了。
“哎,这辈子,估计我是没有轻松的命了!”陈安心中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