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对于劳方来说,也是个特殊的日子。
不过这个日子对于他而言,可能不是那么友好。
狼岐山从兰洛城那边一直延伸向东,穿入定州境内。
这些日子以来,劳方不敢走官道,就这么沿着狼岐山一路向东,一边继续打破体内的禁锢恢复修为,一边躲着山里地山精野怪往定州而去。
可就在昨晚,劳方终于把体内的气血神光磨得差不多之后,定州也已然在望,他心血来潮,用御兽法门探查了下四周,结果,隐在暗处的姜望就这么华丽地被发现了。
劳方顿时吓得亡魂皆冒,想都不想就运起地行术拼命逃亡。
姜望也没想到对方还会一手御兽奇术,一时没有防范,露了行藏。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劳方已经逃出老远。
七品的左道修士自然不可能在三品武道修者的眼皮底下逃脱,既然被发现了,姜望干脆大大方方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赶。
或者说驱赶更合适些。
每当劳方慌不择路,想要逃亡其他方向时,姜望就会加紧几步,提前堵住他要逃的方向,只放开定州方向的口子供他逃离。
三番两次之后,劳方也渐渐回过味来。
敢情这是要逼我去定州?
定州可是有我圣教几个堂口在的,他这是要我带路?
想明白这点,劳方内心惶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确定白灵教总坛留在定州的力量能不能对付一尊三品武道尊者。
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白灵教的有生力量,他难以抉择。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白灵教有多么忠诚,而是一旦因为他的缘故,白灵教在定州的部署元气大伤,那么来自总坛的惩罚,他决计遭不住。
想起教主定下的那些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惩戒手段,他的身体就忍不住打摆子。
但随着姜望越逼越紧,劳方终于还是一咬牙,加速朝着定州而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劳方还是拎得清的。
再说,蚁多咬死象,他不信姜望还能将定州的数万教众全部杀光。
至于可能面临的总坛降罪,他也想明白了,到时候,把凡民能够修炼的消息报上去,不仅能将功补过,指不定还能记上一大功呢!
想通了这点,劳方再不犹豫,循着记忆中白灵教在定州所占的城池方向疾驰而去。
姜望见其上道,便优哉游哉地缀在后面,与劳方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定州境内。
进了定州境内,劳方终于从山林里钻了出来,在官道上辨认清楚方向,朝着拓方城赶去。
“没想到阔别数年,定州竟成了这般模样……”姜望边追劳方,一边还有心思感慨。
随着深入定州境内,一路上破败的村庄,盗匪劫掠后的现场,饿殍曝于野的种种惨状让他皱眉。
他摇摇头,索性不再去看,定州如何,与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太大相干了。
他现在只想早点完成对陈安许诺的事情,然后启程前往中州,找某个老混蛋算账。
而那一头,劳方已经远远看见拓方城的城墙了。
“哈哈,拓方城到了,本座看你还如何嚣张!想要本座的命,还想要找我圣教的麻烦,本座倒要看看你如何屠戮我圣教一城的精锐!”劳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心情大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拓方城虽然没有三品以上的高手坐镇,但有着数位五品的护法,加上护法手里掌握着的,培养得更加成熟的血炼魔胎,以及城中近万教众,凭姜望一个武道三品,他不觉得拓方城会挡不住。
所以,他朝着百丈外的姜望比了个挑衅的手势,然后一个地行术使出,下一刻已经到了拓方城前方不远之处。
“看来是到地头了,不过城中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姜望自然看到了劳方挑衅的动作,但没有在意,毕竟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
他在意的是,在他的感知里,拓方城中有很多特殊的气血气息,这些气息他十年前见过很多,但出现在定州,就有些奇怪了。
对此,劳方却是一无所知。
此刻,他正一脸兴奋地站在护城河边,看着城墙上飘扬的白幡高声喊话:
“城中兄弟速速放下吊桥,让本座进城,本座乃是圣教兰洛分旗旗主,遭了贼人暗算逃亡至此,如今贼人还在身后追击,速速让本座进去,调集精锐共御强敌!”
处于亢奋状态下的劳方,并没有注意到城墙上一个白灵教徒都没有的异常,眼里只有逃出生天的庆幸与松懈。
然而,在他喊话之后,城墙上还是响起了一阵机括锁链启动的声响,吊桥随之被缓缓放了下来。
劳方一边盯着缓缓落下的吊桥,一边紧紧盯着后边的姜望。
出乎他意料的是,姜望居然停住了身形,没有上来,只是远远看着他。
啪
终于,吊桥一头砸落在劳方身前,发出一声巨响。
劳方没有想太多,抬脚就走上吊桥。
然而抬头看到吊桥另一头洞开的城门时,他却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预想中的白灵教精锐,而是一队身着如火般艳红甲胄的女骑。
女骑身下的坐骑尽数是紫炎驹。
当头的女骑首领,是一个十多岁少女,单手提着银色长枪,枪尖上闪烁着紫色电芒,远远指向了他。
“不好!”劳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来者不善,来不及思考城中出了什么变故,便要转身走下吊桥遁地而走。
可哪里想到,那少女骑士动作却比他快了许多。
只见她两只脚轻磕马腹,枪尖紫色电芒暴涨,电芒蔓延,瞬间包裹住了少女骑士以及胯下紫炎驹。
那头神异的紫炎驹仿佛被注入了兴奋剂一般,根本没有加速的过程,直接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朝着劳方电射而去。
此刻,劳方才刚刚完成转身的动作,脚都还没跨下吊桥,碰到泥土地面。
噗
只听一声轻响,闪烁着紫色电芒的长枪枪尖,已经穿透了劳方的胸膛,从心脏的位置露了出来。
劳方艰难地低下头,看着穿心而过的长枪枪尖,三角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我就这么死了?”弥留之际,劳方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最终化为了浓浓的不甘心。
因为他连杀他的人的脸都没有仔细看清楚,死得那叫一个不明不白。
少女骑士哪里会在意劳方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刚才一枪杀了一只白灵教的臭虫。
她单手持着长枪尾部,高高将劳方尸体挑起,用力一甩,像扔垃圾一样,将其甩到一边,然后调转了枪头,远远指向了百丈开外的姜望。
“你也上来领死吧!本将军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这群杂碎纠缠,你可以选择逃跑,只要你快得过我座下紫炎驹,掌中银光枪,本将军倒也可以饶你一命。”
少女骑士高傲地抬起头,脆声朝着姜望喊道。
“雷形神通的天赐者?看样子应该是五品战力的样子。”
“身后那些是赤凰骑,也不该出现在定州这种地方。”
“既然赤凰骑都出现在这里了,那城中果然就是奉阳军了,禁军出中州,朝廷彻底看不下去定州的叛乱了么?”
姜望没有在意少女的态度,而是分析着少女后面那些女骑以及拓方城中那些气血气息的主人身份。
一边思索着,他一边朝着少女而去。
倒不是他要照少女所言上前领死,而是那些赤凰骑身份特殊,能得她们护卫,少女身份肯定不低。
最重要的,是少女的雷形神通天赐者的身份,让姜望想起了一个故人,他需要求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