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甫找到孙铁桦与孙虎,告诫道:
“二位家主,这样过日子可不行,食物品类太少,不利于身体。”
孙铁桦:
“王师有什么办法吗?”
王玄甫:
“一个方法,学汉人种地,五谷、蔬菜、香料,能种的多少都要种一些。另一个办法,外出交换食材。”
孙铁桦:
“王师,我很清楚种地,但没有农具,没法子种谷、麦、稻米啊!如果像汉人那样种地,辛苦不说,收成比现在还差。”
王玄甫找凤纲出面,以牛马羊,换来一批便宜的农具、生铁。朝廷为了限制铁器外流塞外,限制内迁户武力,就连铁制农具都限制乌桓人使用。
王玄甫很得意,仅用孙家寨的食材,以及山里面的野菜、野果、药材、鸟兽,便将小虒调养得长肉、长力气。有了开始,就有了信任,事情变得容易,一些稀有的贵重食材,也可以使用;孙家很在意小虒的身体,愿意花些小钱。
本来,小虒的智力、武力,与其他孩子差不多;身体素质好转之后,记忆力、算术、理解力,明显提高。王玄甫特意为小虒编出一套剑法与手搏技,用于活动身体。
尽管有“不许提问、闷在心里”的规矩约束,小虒偶尔还是问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搞得王玄甫没有办法,只能用师傅特权及特殊技巧,摆脱窘境。两年之后,时机成熟,王玄甫恶狠狠地盘算道:
“天上那些东西,我都算不清楚、想不明白,你慢慢算、慢慢想吧,省的整天讨人嫌,问东问西。”
王玄甫开始教授小虒天文、历法、阴阳之道,而且从来不解释,仅仅教授知识;想要搞明白其中道理,必须自己算、自己想。果如所料,小虒沉迷于河图、洛书、阴阳历算,不再询问那些无法回答的问题。
尽管层次肤浅,一直持续下去,总有一天,小虒能够达到襄楷、郎顗之流的水平。王玄甫心里狞笑,就算达到了张衡的水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有无数问题,算不清楚、想不清楚!想要弄清楚,需要思考、思考,不断思考。
王玄甫很在意师徒关系,否则,那些烂账怎么还?这么长时间过去,孙虎很有想法,试探过几次,而孙铁桦一直存有戒心,所以王玄甫的答复从来都是未置可否。等到孙铁桦数次出言试探之后,王玄甫很得意地勉为其难,正式收小虒为徒。
行过拜师礼仪,王玄甫温和而严肃地说道:
“小虒,该有名字了。知道你自己的缺点吗?”
小虒摇头,王玄甫接着说道:
“你易怒、好斗,为师希望你能模仿水之柔弱,以柔胜刚,而不是以硬碰硬。老子云:‘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我不是要你强压怒火,这对身体不好;你该明白,水也有大河奔流、惊涛骇浪!
“想要德道自己的道,一定要如水一样柔弱,做到柔中蕴刚。是故,为师为你起名为‘浩然’,字灏。”
小虒:
“谢师尊赐名赐字!”
起完名字,王玄甫取出一把木剑,说道:
“小虒,剑名铁桦,是为师送给你的见面物。铁桦木坚硬如铁,比铁更难打磨,费了我好几年功夫。”
孙铁桦高兴起来,说道:
“王师说的在理,我爷娘希望我坚强,所以取名铁桦!”
小虒还小,木剑长短、宽窄正合适;等长大成人之后,“铁桦”的尺寸可以用作护身短剑。剑鞘同样用铁桦木制作,与大汉的环首刀相似。
拜师礼也是告别礼,孙浩然的头发由垂髫收结为总角,改骑羊为骑马。骑马是乌桓人的基本能力,男女都熟;孩童时怕意外,以羊代马;羊不是马,必须在马上摸爬滚打数年,方能成人。
小虒武功高强,十三岁以下无敌手。骑马之后,王玄甫与孙铁桦、孙虎定出新规矩,小虒只能与十五岁以上的成人对练、过手。
本来,王玄甫的骑术很差;来到孙家寨之后,便与马为伴,提高骑术与骑战技巧。如今,自认为水平不差,用知道的武技,与孙虎交换骑术与马战技艺,综合成“王师枪术”。
小虒力大,速度、爆发力稍弱,本该选用战斧、狼牙棒之类的重兵器。偏偏,小虒自认为是读书人,从内心深处抵触粗犷、野蛮,所以选枪为主兵器。
与铁桦剑一样,小虒的枪短一些,将来可以用作投枪;还是用铁桦木制作,名字还是“铁桦”。孙虎很不高兴,背着孙铁桦,叫嚷着要为儿子制作一套名为“虒虎”的兵器,买几匹名为“虒虎”的宝马。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小虒正式学道,也要自称贫道。王玄甫传授一套活动身体的手技、剑技,以及配套的呼吸法,又传授打坐练养法门及吐纳法。对于道家人来讲,练养是核心而武技则是末节,王玄甫告诉小虒,其中蕴含的道理:
“小虒,老子云:‘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句话是练养之根本,至于观察到什么妙处,那是你的道,不要轻易告诉别人。其实,每个人的道各不相同,说出去徒惹人笑话。所以说,自己体会,不要炫耀。”
传授《道德经》时,王玄甫很严肃地告诫小虒:
“字句不懂可以问,至于其中的道理,慢慢体会,千万不要请教。等你长大了,找到了自己的道,再去看别人的注释,再去与他人论道。”
王玄甫说到做到,从来不告诉别人,自己悟道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传给小虒的功法,都是基本功;想要有所成就,全靠体悟。
在功法与练养的双重作用之下,小虒的素质与战力,突飞猛进;一年之后,孙羊那一辈年轻人,也没有了对手。小虒的弱点与优点没有任何改变,力大而速度与反应偏弱。这是王玄甫这个做师傅的分内之事,必须想办法。好在,山里面有动物。
王玄甫带小虒进山,与斑羚为伍。斑羚特异,虽不如岩羊,也能在悬崖峭壁上自如行走。练了几个月,练到天降大雪,王玄甫怕出事,才结束悬壁之行,与猴群一同生活。
黄帝二八七三年丙辰(公元176年),熹平五年。当暖风吹进深山的时候,师徒二人回到孙家寨。这一年,小虒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