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过程中,孙浩然渐渐忘记烦躁,陷入莫名境地,眼中除了神像,再无其它,就连手中的刻刀,都已忘记。不知不觉中,时间到了黄昏,孙浩然刻完最后一刀,心中泛起莫名喜悦,扔掉刻刀,退到远处,赞叹、欣赏五神像之美。
天色将晚,孙浩然恋恋不舍;下山的路上,总是一步三回头。回到赛氏聚,吃了几个冷掉的烤红薯、蒸红薯,感觉香甜无比。入睡的时候,喜悦也没有散去;直到深夜,才将白日梦转为睡梦。
一觉到天亮,起身洗漱吃饭。还是休养时间,还是无所事事,不由想起残留的昨日喜悦。孙浩然欣然过河上山,再去欣赏昨天的杰作。到了大树下,眼中所见,跟白日梦、睡梦中的形象,完全不同,远不是想象中的完美,甚至连凑合都谈不上。孙浩然不由嘀咕,如果外人前来欣赏,能看清楚五行神兽的样子吗?应当看到一块奇形怪状,惨遭岁月侵蚀,不成模样的大树癍!
喜悦消失的无影无踪,充满沮丧、失望与不解,不由怀疑,昨天那种满足感、成就感,究竟来自何方?确实无法想象,仅仅过去一天时间,很多事情便已模糊不清,想都想不清楚。
或许,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时过境迁,心情不同,同样一件物品,触动也完全不同。尽管情绪低落,孙浩然还是按照预想,整理大树周边的环境。山上无泉,需要池塘储水;无路,需要修路;高低不平,需要修整,等等,等等。想要将一块蛮荒之地,整理成世外桃源,要做很多事。
秋收刚刚完毕,李怀璧与郑淼便派人赶来拉粮食,最多的是红薯,其次是玉米棒子、没脱壳的小米。盘点留存的粮食,还是无法支撑到明年夏收,需要野菜、野果、树叶、树皮等食物补充。如果没有大旱,夏收前的情况,肯定比今年好,能保证七成饱。
赛哥觉得七成饱太奢靡,硬生生将伙食压到半饱,再三告诫道:
“你们不要怪我,不很,怎么活下去?万一再遇冬春旱,我们一家人又该怎么办?”
种完冬小麦,进入农闲季,城主府发出集结令,召集各家主带人、带粮建新城。赛哥将五十多人一分为二,维提、康惠澄带一部分人留在家里垦荒、挖渠,赛哥与孙浩然、我那霸金、虎头、马莱玉、菲格尔等,带一部分人,帮城主建新城。
新城建在老城之南,洛水之北,南北宽约1300米,东西长约2400米,面积是老城的三倍,超过300万平方米。整个城方方正正,有四条十米宽的主路,呈“井”字形排列,城主家的宫城建在“井”字形中间,大约10万平方米。
宫城正南是城主家的作坊区,建有石器坊,玉器坊,绿松石坊,铜器坊,陶器坊等。商业街为“工”字形,中心区为宫城与作坊之间10米宽的南大街。城主府正北是祭祀区,其它区域是各家的居住区;赛家有幸得到一块不小的地,很多年以后,都不一定能用完。
城墙为夯土墙,设计宽度、高度都是10米;因为工期的原因,需要很多年才可能建成,这一次仅仅建地基。
筑城很累,干活的人瘦骨嶙峋、破衣烂衫,但水灾期间的无助、无望,全然不见,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粮食仍旧紧张,富裕家族才能吃到半饱。
春耕前,工坊区、祭祀区、商业街完全建好;宫城围墙全部建好,宫城西南的主殿建好;其余地方,稀稀落落,建起一些宅院。赛家的宅院,根本没有动工,也不打算近期动工;无论如何,迁入西大街宽敞的新医馆,赛哥很是满意。
新医馆开张之后,生意渐渐起色,赛哥一个人忙不过来,孙浩然与虎头留在城里,要么做医助,要么找杂活;我那霸金、菲格尔、马莱玉,留在码头做重苦力。
忙乱一段时间之后,医馆找到新秩序,虎头认认真真,为赛哥所欣赏,成为真正的医助。孙浩突然发现,成了医馆多余的人,无论如何,都插不上手。
医馆不自在,孙浩然便到商业街找活干。其实,干体力活的时候,因为累,因为流汗,可以放松心神,不去想那些复杂问题。通常,这些问题都不会有结果,想也是白想,却不得不去想,往往会想到脑子疼痛。疼痛还不算什么,因为没有完美答案而烦躁不安,才是真正的难受。每当这种时候,体力活就成为解脱,可以让身心得到安宁。
另外一处能够静心的地方,是神树下。孙浩然仔细考虑过,这种行径,肯定不是信仰;要说将心灵寄托于神,也不正确。每次到了山上,无论打坐入静还是干活,人便会轻松;所以孙浩然偶尔会以祭神为名,到小山上休息。
帮散客运货,换来一身汗水与一天的食物,孙浩然颇有成就感,哼着小曲,走回医馆;老远看到,医馆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里面有人哭喊,听声音,女声是赛哥,扯着嗓子嚎哭。孙浩然赶忙挤过看热闹的人群,看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人站在近旁,大喊大叫:
“诸位好心人,都来评评礼,我小弟吃了医馆的药,就成了这个样子,不是药有问题,是什么?”
虎头在一边辩解道:
“兄弟,药不会有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病人大哥:
“误会?这是药渣,你要是敢吃下去,我认栽!”
这东西,谁敢乱吃?孙浩然走过去,息事宁人:
“这位兄弟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
见到孙浩然回来,赛哥从地上猛地站起来,不哭了,也不嚎了,瞪着眼睛、扯着嗓子,指着病人的兄弟,跳脚怒骂:
“我赛家的药怎么可能有毒?想要欺负人,也不看看地方!吃我家药的人多了,人家都好好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出了岔子?”
孙浩然扫了一眼赛哥的脸,干干净净,全无恸哭痕迹,知道赛哥嚎哭是为了拖延时间。病人兄弟高声争吵道:
“我要是懂医,怎么可能到你家看病?我弟弟成了这个样子,你就是说的再好听,也是你家的药有问题!”
孙浩然问道:
“这位兄弟,你想怎么证明我家的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