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耷拉着脑袋回家的两人,顾老太迎上去笑着说:“这是怎么了,一大一小的都垂着头丧着气?”顺势拍了拍苏郁的肩头。
苏婉抬眼看看婆母轻摇了下头,示意婆母暂时不要过问。
“郁儿累了吧,去歇歇,等会咱就吃饭,祖母做了你最爱的小鸡炖蘑菇。”
看郁儿没说话,顾老太换了话题把她往房里推。
等苏郁走后,顾老太又问了苏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婉把街上的那一幕说给顾老太听,只听顾老太破口大骂:“这个杀千刀的,成天的喝酒赌钱打孩子,现在居然要把那么小的孩子嫁人!说是嫁人,那跟卖掉有什么区别,真是不配当爹。”说完还呸了一句。
说起这大荣,顾老太直气的咬牙切齿,他那俩孩子也着实是可怜。
消了消气又对苏婉说:“好了,你也别担心了,源儿比咱俩懂的道理多,晚上让他开解开解郁儿。”
苏婉点了点头,小姑娘家的心思多,万一多想钻了牛角尖可就不好了,也只能让顾源去跟她好好说说了。
晚饭的时候,苏郁吃的三心二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随意扒拉了两口就跑回了房间。
吃了饭收拾完,顾源催促着苏婉去把苏郁叫来堂屋,就说要教她练字。
苏郁还是很听她这个姑丈的话的,她姑姑这样一说她就跟着来了。
“郁儿过来。”看着站在门口的苏郁,顾源摆手让她进来,拿了字帖让她照着写,遇到太差的笔画就让她重写。
写着写着,苏郁松开了拧了大半天的眉头。顾源看她放松了下来,就开口询问了她白天的事情。
等苏郁把事情讲完,顾源问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明明不关她的事。
苏郁沉默了一会才说,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幸福,原来这世间有比她还要可怜的人。
在村里她从小被欺负,她一直觉得自己又哑又可怜,是这世间最可怜的人。家人对她的疼爱,她也只觉得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可今天的这一幕,她突然觉得,人的想法在没有其他见识以前是那么狭隘,只局限于当时的处境。
顾源深吸一口气,心里欣慰苏郁的成长。
这孩子已经不需要他开解了,她会自己想通,人的成长不都是要靠自己想通,自己去改变的吗,靠别人去说教终归是不行。
俩人又说了一会话,顾源拿出一本书递给苏郁,说是人间志怪故事汇,让她闲来无事当解闷的工具,就催促着苏郁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苏郁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那女孩可怜的样子。
苏郁又突然想起锦桉来,心抽抽的疼。
“要是他被毒仙君咬死就好了。”苏郁喃喃自语。
翻来覆去过了好久,她才沉沉睡去。
云山
一脸锅灰的宴清拉着暗道里的绳索,只见一个没有封顶的小木箱被缓缓拉了上来。
“这小子,又没吃!看来是不再需要我费劲巴拉的烧火做饭了。”宴清有些开心,他这徒弟看来已经入了境了,他那一卦果然没有算错。
说起算卦,他又想起苏郁那女娃“真想她能早点拜我为师。”这样想着,宴清又掐指算起来。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惊的他手里的饭菜都打翻在地。
“居然还会有这等好事,嘿嘿,嘿嘿嘿,有指望咯,有指望咯!”宴清高兴的傻笑起来,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盘算着下山的时间。
想到还在下面的渝江,他又伸头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徒儿,这可不怪为师了,你就等着出来再去看你娘吧。”
渝江没有听到,他若是听到定会对他师父破口大骂。
宴清收拾了地上的东西,随即又去打扫起观里的一处偏房来。
“这丫头住在这里正合适。”宴清觉得自己真是疼他这未来徒弟,挑了一间景致最好的房间给她,还提前给她清扫干净,打扫完宴清满意的拍了拍手,关上房门。
此时地下圆楼,只见渝江随意的坐在地上,像是在看书又像是在发呆,书架上面泛着盈盈白光,源源不断的往他的身体里涌入,他似是石像一般,只有两个眼珠子盯着书在动,右手有规律的一页页翻着书,身边还散落着一堆看完的。
圆楼的更深处,一道绿光在下面不断地跳跃着,等跳到一处石阶落定才现出身形,仔细看去竟是那苏郁要找的平安。
他在圆楼的下面徘徊了很久,一直观察着下面的禁咒,不敢再轻易上前。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看着下面的东西自言自语起来。
“还是先回去看看郁儿,这么久不见,她又要担心。”心里想到苏郁,平安眼神都柔软了几分,随后捏诀消失不见。
老实了几日的苏郁,安静的让人不习惯,顾源送她的那本故事汇她看的着迷。
苏婉还嗔怪顾源,不该送她一个小姑娘这种书,小心别吓着她。
哪知她不仅不害怕,还央求顾源再给她找几本这样的故事汇来,她要看完全部再带回去给苏茂也看看。
安静了几日的街头突然热闹了起来,大家纷纷八卦着一件离奇的事情。
“你听说没,那大荣被毒仙君咬死了。”
“啊,毒仙君?看来真是神女开了眼,救了那姐弟俩。”
“谁说不是呢,他死了,那姐弟俩以后的日子也好过点。”
小摊商贩们也都议论着大荣的死,想想那可怜的姐弟俩,大家只觉得他的死大快人心。
没有出门的苏郁听着顾家祖母带回的消息,手上的书掉落在地。
苏婉替她捡起,催促她去练字帖。
“哎呦,我忘记那天的事了,这郁儿不会是吓到了吧?”顾老太两手一拍,有些责怪自己的嘴太快。
“没事的娘,郁儿她大了,可能只是突然听到觉得惊讶吧。”苏婉安慰着婆母。
顾老太又让她拿了苏郁最爱吃的甜酒糕,过去看看苏郁。
写了几个字的苏郁停了下来,手托腮想着刚刚顾祖母说的事情,内心一阵狐疑。
这她前几天才说过的话,居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苏郁觉得应该只是巧合,可也怀疑是因为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替那个小姑娘感到开心。
“以后再没人打她了吧。”苏郁想到那姑娘胳膊上的鞭痕,心里呢喃着。
此刻,拜师这件事在她心里又重要了几分,她迫切的想要扒开心里的那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