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散似有了悟之意,元宝便笑了起来,细心解释道:“入门一月的新弟子,若是懵懂小童,参是不参?若是在一月内无法入道的普通弟子,参是不参?比赛规矩虽然如此,但实际情况却大有出入,所以各大宗门都默认了,参赛弟子需为年龄在十三至十七的已经入道的弟子。”
“但能在一月内就入道的弟子很少,在拜入宗门之前,已经踏上修仙之路的弟子也屈指可数,所以往年大比其实没多少人。今年还是加上了各个世家和独立势力,放宽了参赛限制,整个修仙界一起,才凑出来这百来号人。”
元宝冲云散眨了眨眼:“你觉得这些人在各自宗门会是什么存在?”
云散秒懂:“天才?备受爱护?”
毕竟都是难得的好苗子,称得上是修仙界的未来了。
元宝扭过头看着台上,轻哼了一声:“有那位九夭尊者三岁筑基,八岁结丹,二十岁成就元婴的事迹在前,谁还能担一句天才之名?”
云散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听到元宝突如其来的夸赞,云散有种心虚的感觉。
元宝没发现她的小动作,笑嘻嘻地道:“不过那位尊者陨后,天才一词又被归还给世人了,如你所想,他们这些参加大比的人,的确被视为天才,当然,也包括我们。”
虽然这些参赛弟子中,可能有些人还不到筑基,但比起其他人,也算是天赋出众了。
“所以是各宗门舍不得弟子受伤?”
元宝点点头:“这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就是,才入道不过一月,能有什么招式。”
云散理解地点头。
因为重生前修为高深,重生后的这具身体是妖族,自带修为,她一下便忽略了一个最明显的事实:像她这般年纪的人族弟子,一般情况下修为不过筑基。
“但这样的大比其实少了点血性,估计四大宗门也是想改一改,所以今年天行宗第一次开放了秘境这种形式,出现了生死不论的情况,作为补偿,奖励也是独一份的珍贵。”元宝摸了一把大白,叹了一口气,“只是谁都没想到,秘境会出现意外。”
云散顿了一下,有些担心元宝又会想到巫族之事,便悄悄留意着她。
但她很快发现,元宝似乎真的想开了,脸上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云散正要扭头,就见元宝突然看了过来,红衣少女眼里,落着温柔又安静的情绪。
“小师妹,你放心,以后我只是元宝,是所有人以及我自己,都希望成为的元宝。”
元宝的声音柔和缓慢,却清晰坚定。
云散在这一瞬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饱受病痛折磨,却依旧能轻声细语安抚巫冥的巫幽。
“二哥不理解大哥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但我应该是理解一点的。”元宝抬头看了看快要结束混战的擂台,慢慢道,“大哥一直觉得自己很没用,半夜里他会来看我,以为我睡了,然后絮絮叨叨地跟我说很多,他说他既管不住二哥,又累了阿姐,看了那么多书也医不了我,直到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
元宝想到被制成蛊人的巫妙,沉默了一下道:“阿姐的死亡是注定的,在她成为蛊人与大哥结契的那天就不可能摆脱,以大哥的性子,他只会把这份罪责担在自己身上。”
“巫幽”在降临仪式前,曾被族长带着去拜见了九婴,族长是想确认她是否可以承载九婴的力量。
但也是在那次拜见中,巫幽听到了九婴的声音,知晓了巫族隐瞒的诸多秘辛,其中便包括蛊人与仪式一事。
她当时惶惶不安不敢相信,但在看到哥哥的那一刻,她意识到,如果是真的,她和哥哥都有危险。
巫幽选择了相信,并将消息委婉地传给了哥哥。
她被人日夜看管,身体孱弱,断没有逃生的可能,她只能希望哥哥能逃出去。
只是他们当时太过年幼,终究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
“对满心自责的大哥来说,我和二哥摆脱巫族,开始新生活,就是最好的救赎了。”
“我会如他所愿,好好和门铜一起活下去——作为御灵门的元宝。”
至于巫玄以后会如何,元宝想到那个所谓的“王蛊”。
她不清楚巫玄身上有没有被种下子蛊,但她有一种直觉,不管巫玄有没有子蛊,他都会为了其他身中子蛊的族人寻求解决之法。
巫族少主这个身份,不管是强加还是自愿,巫玄一旦背负,便会担起那相对应的责任。
他或许不是个能为自己活下去的人,但一定是个能为他人活下去的人。
离开她和门铜后,那个“他人”只有那些巫族人了。
巫玄离开时,门铜很愤怒,觉得再一次被抛弃了,但元宝更多的是难过。
她知道,她最温柔的大哥,终究还是选择了继续成为巫族的少主,试图挽救那个正在坠入黑暗的部族。
云散轻轻抿了抿唇,握住了元宝的手,低声道:“……巫妙的事,我很抱歉。”
如果她当时冷静一点,是可以在巫妙突然出现前收回手的。
元宝反握住她的手,轻轻道:“没事的……对阿姐和大哥来说,那一定是解脱。”
成为蛊人的女子,体内必定有用作控制的灵蛊,灵蛊会控制蛊人的心智,就算有些许残余意识,也只能感受到血肉被蛊虫啃噬的痛苦。
元宝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让阿姐成为了他的蛊人,但巫玄有意将他们从过去剥离,她也只能咽下那些游弋在唇边的询问。
擂台上。
那些只有筑基或筑基不到的弟子对上金丹期的阿瑾落葵等人,实在难以招架。
一场混战起于宗门势力的比拼,最终落于修为与天赋的绝对碾压。
最终的十二人,都是云散熟悉的一些面孔:天行宗阿瑾,碧水宗落葵、决明,太玄宗金戈,佛修少年净乐和音修少女清音,以及靠不断灵活游击躲到最后的南宫明珠和玉儿,最后还有东陵玉、游不归和门铜,剩下一人,居然是大比前白青事情中的粉衣少女。
“果然,基本都是金丹期的带队弟子。”元宝捧着脸庆幸道,“小师弟和门铜也入了第二轮,真是借了碧水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