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散用实际行动告诉游不归,他说对了。
两人又回到了城主府,明九华和白青等人都在这里休息,云散不敢一下子铺开神识,只能从边缘开始慢慢排查。
终于,云散大概锁定了城主夫人院子的位置,带着游不归悄悄摸了过去。
远远看到了灯光,少女呼吸变轻,飞跃也更为谨慎。
她落地轻盈,没有在屋檐上发出一丁点声音,明明背着一个人,踩到瓦片的无声感却像一张薄纸飘落。
“!”云散猛地回头看游不归,用倏地收紧的手臂表示她的震惊。
游不归也是满眼惊讶,在她背后轻轻摇了摇头,手指向左指了指,示意先躲起来。
他们看到了白青。
但这不是令他们惊讶的理由,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白青正在做的事情。
城主夫人跪在她面前,身体后仰,面色痛苦,她的双手不停地抽搐着,想挣扎却挣脱不开。
而白青神色冷淡,用灵力控制着城主夫人的身体,右手虚浮在她的头顶,青色的光芒在她手中闪烁,在黑夜里显得幽暗渗人。
突然,她神色一动,伸出左手在城主夫人眉心一点,青光大盛。
三息之后,城主夫人无声地尖叫了一声,面容扭曲地往后倒地,一动不动,似是没了任何气息。
白青杀了城主夫人。
游不归紧紧捏住云散的肩,示意她不要冲动。
他担心云散看到白青杀人,会忍不住冲出去。
但云散很冷静,她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背着游不归转身,悄声离去。
两人没有回之前城主给他们准备的院子,担心有侍卫在那守株待兔,而是随意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小院落脚,城主府很大,这种荒废的小院有很多。
云散放下游不归,扭了扭肩膀,“嘶”了一声:“你看着就一副命短的样子,怎么那么重?”
游不归伸了伸腿,选择无视她这句话。
想到刚刚那一幕,游不归观察了一下云散的表情,试探道:“白青尊者她……”
云散淡定道:“她没杀人。”
游不归愣了一下,然后道:“但我们不是亲眼……”
“那是搜魂,你先吃点东西。”云散从灵戒里摸出之前剩的干粮,丢给游不归,“而且她不会随随便便杀人,更别说是凡人了。”
游不归伸手接住,不解道:“什么是搜魂?”
云散这时候居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她挑了挑眉道:“你不是说自己活了一千多年吗?搜魂都没听过?”
游不归假装没听到,默默啃了一口干粮。
云散回想起刚刚白青的表情,目光变得复杂:“搜魂本是一种妖族术法,用于妖族之间读取传承记忆,后被一个修士借鉴,开发出了可以用于人族的搜魂禁术,用以探查他人记忆,但施术的条件比较苛刻,需要施术人有元婴以上的修为,且与被施术人的修为至少相差两个大境界,施术过程中绝对不能被打断,否则双方神魂都会受到重创。”
游不归眼神清澈:“那为何是禁术?”
云散沉声道:“因为人魂脆弱,改创的搜魂术又不完善,被搜魂的人轻则意识不清,重则魂魄缺失,对于搜魂的人来说,搜魂过程中如果受到对方的强烈反抗,也有可能受到反噬。”
所以这个术法才被修仙界禁止使用,已经归于邪术一类了。
而云散刚刚之所以惊讶,就是因为看到了白青居然在使用搜魂术。
她从来都不知道,好友居然学了这个术法,完全不像白青会做的事。
游不归沉吟了一会,道:“所以白青尊者也和我们一样,发现了城主夫人的不对,并且趁夜对她施展了搜魂术,但是城主呢?为什么他没有和城主夫人在一起?”
云散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知道,明天再看吧,今天应该查不出什么东西了,感觉白青尊者应该知道了些什么,运气好的话,我们明天都不用查了。”
两人安静片刻。
突然,云散像想起什么似的:“城主和城主夫人有子嗣吗?”
游不归一脸茫然:“应该有吧。”
云散眨了眨眼:“但是我们好像没听到过。”
城主本人也没提过。
云散想了一下,觉得不重要,便没管了。
伸了个懒腰,云散在院子里找了个空屋,用妖力随意清扫了一下,便和衣躺下:“我困了,我要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游不归吃完最后一口干粮,也挨着她躺下。
云散嫌弃地踢他一脚:“地都没扫。”
游不归已经闭上了眼:“我没灵力,我又扫不了。”
反正他更脏更乱的地方都睡过,难受的不会是他。
云散拿他没办法,用妖力又扫了一块空地,让游不归滚去那边睡。
游不归挪了挪身子,安心地躺在云散为他打扫出来的空地上睡觉了。
*
第二天清晨。
每天都在这个点醒来练剑的游不归习惯性睁眼,看着陌生的屋顶,花了一秒想清楚了自己在哪,然后快速起身,抓着云散的肩喊道:“起床了!”
云散闭着眼推开他,翻了个身,双手似是扯了扯被子,然后蒙住头,迷糊道:“我再睡一会,师兄,你别跟师父说……”
游不归晃她的动作一顿,眼神明灭不定,最终还是继续喊她。
一会儿后,云散终于被摇醒了,眼神迷离,看到是游不归后,又闭上了眼,语气烦闷:“叫什么叫?”
游不归身子一僵,忍了一下,沉着声音继续喊她起床。
云散困得不行,实在烦躁,便闭着眼道:“滚。”
空气终于安静了,她感到自己挣脱了肩上的双手,云散勾起唇,即将重新坠入梦乡……
看她一脸幸福满足,游不归冷笑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居高临下地看她:“行,那你继续睡吧,我这就去跟城主说,昨天我亲眼见到白青尊者杀了城主夫人。”
差点完全睡着的云散用浆糊一般的脑子思考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反应过来后,她猛地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了身。
一抬头,就看到游不归满脸冷漠,一双漂亮狭长的黑眸毫无情绪地看着她。
云散揉了揉脸,尴尬地笑了笑:“小师弟,早上好啊。”
游不归直接转身出了屋子。
云散摸了摸鼻子,起身拍了拍衣服,跟上他:“我来背你吧,看这时间,他们应该都起来了。”
得快点过去。
少年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师姐千金之体,不归怎敢靠近。”
云散深吸一口气,果断道歉:“我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下不是师姐弟吵架的时候,还是趁早把城中瘟疫解决为先。
云散快走几步赶上游不归,连连道歉,态度温柔,好说歹说,终于哄好了一脸冰寒的小师弟。
两人如昨夜般,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了昨日的大厅。
刚刚靠近,便听到一声悲愤的呼喊:“杀我发妻,还扣尸不还,老天爷!修士滥杀无辜,我等无力报仇,天理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