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人对那些大人物的关系纠葛感兴趣,当即不顾门铜警告的目光,兴奋道:“十有八九!九华尊者和九夭尊者本就是同门师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取名肯定是有用意的!”
门铜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听说得到剑的时候,两位尊者还小,说不定是他们师父取的,民间话本而已,就你当了真。”
元宝没好气地扭过头:“你讲话我不爱听,不准跟我说话,再说了,你不也是瞎猜的。”
“我不过说了点实话,你就不高兴了。”
门铜瞅她,眼见元宝真的扭头不理人了,他顿时心里一紧,没忍住上前走近了一步,放低了声音,又道:“……好了,对不住,我也是听说的,不该说你。”
元宝这才笑出声,然后转过头认真道:“我不会对别人说的,门铜,你别担心。”
她知道门铜是担心她不小心对着外人说漏了嘴,这些是是非非真假不定的消息,的确有些大人物会在意。
门铜眼神软化了许多,抿唇道:“我知道,是我不会说话。”
“这才好。”灵极尊者适时出声,她笑得悠闲,“门铜你这性格,除了自家人,谁受得了。”
明明心里是关心对方带着善意的,但门铜总是以呛人的方式去阻止对方。
灵极尊者伸出手指点了点云散:“你们要向阿散学习,她嘴甜,跟人打交道也是一门技艺。”
被点名的云散坦然地接受了这份夸奖。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演武场吧。”灵极尊者拍了拍手,起身道,“如果没人拿到第三株血雾沙棠,那还有几场擂台赛看。”
云散等人点头,四人合计了一下,云散拿一株换升月剑,元宝拿一株换萤火莲。
御灵门一行人再度一起出发,这次没遇上碧水宗刚好出门。
前往演武场的路上,云散脚步轻快,一想到马上就能拿回自己的剑了,她就忍不住开心。
少女两指并拢,以手作剑,在身前随意比划着,笑容灿烂又明媚。
游不归看着她期待的表情,心里还躺着刚刚那个问题。
他想听的是云散的答案,但偏偏云散什么也没说。
“小师弟,等我拿到剑后,就教你第三层剑法。”
游不归还在出神时,突然听到云散的低语。
他迅速回神,眼睛聚焦在了云散突然靠近的脸上。
少女眼睛明亮,手上悄悄使了个隔音术,正凑在他耳边道:“第三招之后的剑法,我画个谱子给你。”
游不归愣愣点头:“……好,谢谢小师姐。”
“跟我客气什么。”云散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
游不归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顺从心意,于是定神问道:“元宝师姐说的那个,小师姐怎么看?”
云散明显懵了一下:“什么?”
“升月剑和残阳剑的名字。”
游不归说完后,立马撤开了视线,眼睛转而直视前方,盯着灵极尊者三人的背影,他神情松弛自然,像是随意一问。
余光里,他看到少女皱了皱眉,望向了自己,似有不解。
感到那份注视时,游不归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快了,他浑身僵硬,机械地迈着步伐,连双手都有种不知如何去摆动的怪异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云散的注视消失了,但耳边依旧没有传来她的声音。
游不归抿了抿唇,心跳渐渐趋向平缓,走路也重新恢复自然,他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萦绕在他二人之间的奇怪气氛。
『或许我问了一个云散不好回答的问题。』
“没事,我只是……”
“肯定是假的啊。”云散语调懒散,“你怎么会信这个?”
耳边突然一声嗡鸣,游不归的心又重重跳了起来,少年压着急促的呼吸,尽力平静道:“师姐为什么认为一定是假的?”
云散好笑地看着他:“元宝师姐是看的话本子,那东西就是写书人编的,我先前还看到有说九夭尊者和什么魔族圣子相爱的,难道你也信?”
“还有说她和妖族私奔的,和凡人天人永隔的,是个开了灵智的都掺了一脚她的感情,这些都只是故事而已。”
游不归垂下眼睫,沉默不语。
他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又怎能去分辨是真是假?
“关于那对剑的名字,传言就更多了,我还听说过一个故事呢。”云散道,“说是天行宗宗主要他俩给剑取名时,指着天边的夕阳说你们悟到了什么。”
“九华尊者说,金乌纵烈烈燃烧,一日终亦必坠下,天道所弃之修士,终将陨落,所以给剑取名残阳。”
游不归凝目道:“九夭尊者呢?”
“九夭尊者。”云散笑道,“说书人说她比较顽劣,那个时候,她说太阳落了月亮就出来了,可以睡觉了,所以取名升月剑。”
游不归感到耳鸣渐渐散去,他呼吸放平,道:“小师姐也会听凡间说书?”
云散浅浅一笑:“有个地方的说书听着极易让人入睡,我还挺喜欢的,就是离宗门比较远,你有兴趣的话,找个时间带你去看看。”
她似乎并未将为了听一场说书而专程跑一趟视为一件麻烦的事。
游不归从她的语气里,只听到了“他想便去”的毫不犹豫。
游不归看着她,心里重归平静,于是应道:“好。”
没事。
游不归弯了弯眼,他发现了自己心底隐秘的愉悦。
她的过往他的确不了解,也不曾参与,但在未来,她的身边一定有他。
“你俩一直说啥悄悄话呢!快点跟上!”
游不归寻声望去,日光斜照下,有三位衣袂飘扬的人。
元宝双手叉腰,肩上蹲着大白,对着他们挥着手招呼。
门铜脸上是一贯的冷漠,但也乖乖等着。
灵极尊者正笑着看着他们。
游不归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云散抓住。
他被带着往前跑,因为猝不及防,一开始踉跄着差点摔倒了,云散停下让他站稳后,又重新跑起来,他跟上步伐也跑了起来。
少女的黑色裙摆飞扬在二人之间,游不归低头看到了两人相握的手。
他在奔跑中微微失神。
从孑然一身到同门相伴,都是因为云散。
他好像非常幸运地,抓住了一只不会被松开的手。
云散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