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阁一词,那姑娘柳眉微蹙,水眸漾漾,看着云散柔声道:“姑娘,凤舞阁只有天地人三字阁,并无金阁,你可是从哪听岔了意?或是寻错了路?”
云散转了转折扇,笑道:“没有,我是承故人遗志而来,还请姑娘跟明裳仙子说一声。”
云散音落,对方的眼神便顿了一下,她先是对着云散二人歉意地笑笑,然后唤来了一个模样娇艳的红裙女子:“芙蓉,你帮我把这东西送去二楼丁字房。”
“没问题~琳琅姐姐今儿怎么下来了?”芙蓉灿笑着接过琳琅手里的白玉托盘,脚下一转,探头凑到了云散旁边,“哟,琳琅姐姐,这位是谁呀?好一个美人儿~”
她没托着玉盘的手白如凝脂,轻柔地抚上云散脸颊,如丝般攀附上了云散的眉眼。
云散气定神闲摇着折扇,还有心思对芙蓉温柔地笑,游不归则是眸光凝住,盯着芙蓉那轻抚云散脸颊的手渐渐滑落,掉在了云散的衣领处。
大概是他的眼神过于直接,察觉到游不归目光的芙蓉轻移莲步,带着一阵香风靠近了他。
她红唇噙着笑,柔媚的眼里带着探究,柳腰一转,伸着手就要朝游不归的脸摸去。
“哎呀~还有位小公子,这模样……”
游不归见状,立刻后退一步,侧身避过,他肩上的来钱冲着芙蓉张开了嘴,露出尖牙,威胁般低吼了一声。
“哎!”芙蓉被吓了一跳,惊得后退了两步,盘子都微微晃了晃。
她看着面露警惕的一人一兽,心有余悸地轻拍着胸口压惊:“小公子,你怎么还带了个小崽子进来,咱们这人多,这东西要是野性没消,发凶咬到人……”
“来钱。”游不归低唤一声,微微伸出手张开了怀抱。
小兽崽子立刻应声蹦到他手上,伸出舌头温顺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游不归看向云散,眼神平静。
云散合上折扇,摸了摸来钱的头,对琳琅和芙蓉笑道:“两位放心,它有灵智,通人性,不会发凶的。”
游不归飘着目光,轻轻落在了芙蓉身上。
芙蓉看他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掩着嘴调笑了一声:“哎,那芙蓉就放心了,可要寻些吃食喂喂这位小兽爷?”
游不归微微皱眉,手蒙上了来钱的头,微不可察地移了移脚步,似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芙蓉,不可无礼。”琳琅见状,适时出声,她挥手赶着芙蓉,“两位是贵客,你别呆在这犯浑耍娇,快些给客人送东西去。”
芙蓉看了琳琅一眼,勾着唇笑应了一声:“我这就去,好姐姐,有事随时唤我。”
临走前,她还朝云散轻轻眨了眨媚眼,成功看到游不归眼神不快后,笑靥如花地转身了。
芙蓉折着纤腰,托着盘子翩翩离开,向着二楼去了。
“两位,先随我来。”琳琅引着他们也朝楼上走去,婉声道,“今儿个是我们凤国的浴火节,明裳姐姐的凤舞跳得最好,百姓喜欢她,她便参加了诸多节庆活动,现在正在阁前为百姓助兴,一时抽不开身,想必两位在前边儿也见着了,所以还请稍待片刻,我带两位先休息休息。”
“多谢姑娘。”云散笑道,然后示意游不归跟上。
“唤我琳琅即可,敢问姑娘公子贵姓?”
“琳琅姑娘客气了,我叫云散,他免贵姓游。”
琳琅走在侧边为他们引路,一直带着他们上了四楼,穿过弧形的长廊,进了一间标着“天字甲”的屋子。
屋子陈设精致,充满巧思,一扇绘着青山碧水的屏风立在里屋与外屋的隔断处,桌子座椅是上好的紫檀木,侧边的多宝阁上摆着各式瓷瓶珍玩,一支熏香燃了一半,室内隐隐飘逸着清淡的莲花香气。
琳琅为他们斟好茶水,轻声道:“两位客人若是不嫌,琳琅先唤几人来奏个曲儿可好?”
云散将折扇放在桌上,先是看了眼游不归,见他没有感兴趣的样子,便笑了笑:“我们不爱那些,若是凤舞阁有人得空,可否请个说书或布戏的先生来。”
琳琅眸光微闪,点了点头:“自然,两位稍等。”
琳琅慢步退下了,不一会儿,她领一名衣着整洁的女人进了屋,约莫三十岁的样子,目光炯炯,神色温和却不失气势,眼角略有皱纹。
这名女人踏进了门槛,云散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神色好奇的半大女童,女童在后面揪着女人的衣服,亦步亦趋地挪着。
“云姑娘,这是我们阁内最好的说书先生云雀姑姑,还有她小徒儿画眉。”琳琅轻声介绍,然后转向那女人道,“云雀姑姑,有劳了。”
云雀点点头,拉过那小女童,安慰似的轻轻按了按她的头,然后和她一起布置好了场景。
云散点点头,神情不变,心里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云雀姑姑,她是认得的。
只不过上次见面的时候,云雀还是个腼腆的小姑娘,会因为说书说错了词而哭红眼,皱起的鼻子也会冒出鼻涕泡。
时过境迁,她有十几年没来过凤国了,小云雀身边也有了小画眉。
“姑娘,公子,两位想听什么?若是想看木偶戏,我也可以给两位演一演我们凤国顶有名的凤舞戏。”
云散出着神还未说话,游不归就一反常态地接过话茬了:“姑姑,你们会什么?”
云雀笑得温和:“我说书有近二十年了,也去过其他地方,各国奇人异事基本都晓得,仙人之事有些也略听了一二,小公子想听什么,只管说来便是。”
小画眉也点了点头,大声道:“客人只管点,我师父都会!”
游不归留意着云散的神色,抱紧来钱,平静道:“我想听十五年前天行宗九夭尊者的故事,你们会不会?”
他话说到一半,云雀嘴边还是挂着笑,但眼中的情绪莫名冷了一点,小画眉也微微鼓起了脸颊。
云散则是好奇地望向游不归,视线擦过他抱着来钱的手掌,落在了他清绝优美的侧脸上。
她是坐在他的侧面,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削瘦的下颌和高挺的鼻梁,那红斑被挡在另一侧,让游不归干净的那面脸颊侧对着了她。
少年的眼睫如翼,侧颜非凡。
云散撑起下巴,有些不解。
游不归想听她以前的事?为什么想听她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