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纱和那名被她讥讽的魔族暗地动起手来,两人的魔气在其身后交锋对峙,卷起地上的枯叶激烈旋转,罡风将她们的发丝吹得狂乱飞舞,但都默契地控制着交界范围,没有舞到明九夭那边一丝一毫。
空魔一词对大部分魔族来说,都是极其轻蔑的辱骂之词,红角魔族赤烟刚好就是其中之一,她看向夜纱的目光带着愤怒的杀意。
其他魔族一会儿望一下明九夭和游不归,一会儿望了一下夜纱和赤烟,看戏看得极为兴奋。
赤烟咬牙骂道:“狗东西。”
夜纱淡定回击:“你连狗都称不上。”
赤烟气得直跺脚,控制着魔力,正准备加大魔气偷袭夜纱一手,结果被明九夭盯了一下。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一下就散了,魔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并迅速地低下了头以示安分。
动作之利落整齐,让游不归眉梢微动。
明九夭很无奈,她想让游不归赶快回修仙界,但对方似乎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暗示。
他也不开口,没说什么东西,只是站在那的姿态神情,似乎又传递着对话还没结束的信息。
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明九夭干脆直接道:“你身为人族修士,来魔界做什么?”
游不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曲起,拇指轻轻摩擦着食指上的灵戒。
他摸着七百年间几乎被他摩挲平滑的戒圈,看着明九夭,眸光淡漠又认真:“我来寻人。”
*
明九夭吃完了绫罗送来的糕点,便拍了拍手,看了初渊一眼,对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无声之中,驱赶之意不言而喻。
初渊假意受伤地蹙了蹙眉,见明九夭没有丝毫动摇不忍的表现,才幽幽叹了口气,起身朝门口走去。
离开屋子前,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冲着明九夭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明日来一趟四域吧,今天早上有几个烦人精堵着我说要见你,实在是吵得很,要是明天还被他们烦了,我怕忍不住捏死他们。”
明九夭不假思索道:“阿紫阿朱他们?”
初渊思考了一会儿,发现实在记不起那几个空魔的样子,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阿紫阿朱。
但他才懒得管,他能把明九夭喊去就得了,于是敷衍地嗯了两声:“对,就是他们。”
明九夭点头应道:“好,我明天会过去的。”
她看初渊还赖在门口不动,眉心跳了跳:“还有什么事?”
初渊靠着门看她,眼神探究,幽幽道:“有人跟我说,你去无妄镜试炼受伤了,真的吗?”
明九夭没想到他是问这个,当即笑了一声:“要打一场试试吗?”
初渊闻言,直接站直了身体,眼瞳微微缩起,透出野兽捕猎般的冰冷,他周身慢慢溢出魔力,朝明九夭走了两步,似乎真有试试的架势。
明九夭平静地看着他,还有闲心喝了一口茶。
初渊走了两步,见明九夭神色始终淡然自若,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挣扎了一瞬,最终还是收回了魔力。
他浑身姿态一松,神情也重归懒散随意,勾了勾唇笑道:“知道师姐身子无碍,我就放心了。”
“无妄镜变幻莫测,太过诡异危险,师姐之后也要当心,可千万别折损了身子,让一些白痴蠢货有可乘之机。”
随后,初渊笑着转身,毫不犹豫地朝屋外走去:“师姐再见。”
明九夭确认初渊真的离开后,才轻轻吐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了身子。
初渊这个魔族,性格残忍无情,行为又无常多变,是他们三人刚入魔域时,遇上的第一个魔族。
但偏偏,他是他们的恩人。
七百年前,他们三人刚进魔域时,明九华身受重伤,绫罗也正处于堕魔阶段,她又昏迷不醒,是最弱且容易被魔族攻击的时候。
但初渊不知出于什么打算,不仅在一众魔族手中救下了他们,还护了他们一段时间。
后来明九华伤势转好,绫罗状况也趋于稳定,自己也清醒了过来。
起初她并没有修为,毕竟生前灵根灵脉皆废,但好在她的天赋并没有因为修魔而消失,后面她不仅不用明九华和绫罗专门分神保护,还能随他们一起作战了。
于是,他们在魔域扎根发展,在混乱无序充满杀戮争斗的魔域中斩出了一片天,建立起稳固的势力。
但初渊在那段时间,却没有与他们来往,直到五百年前,他再次现身在他们面前,并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他也要与明九华三人成为同门。
念在初渊之前动机不明的照顾,明九华同意了。
于是明九夭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师弟”。
只是初渊神出鬼没,后来也没有经常露面,还时不时因为杀了魔族魔修被追杀。
明九夭看不透他,从他“好心”的照顾到他来历不明的身份,她一直心有警惕,但也一直没能从他嘴里撬出有用的消息。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初渊当初救他们是出于他所说的“好心”。
能在魔域拥有如此高的修为,不可能是良善之辈。
没错,七百年过去,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初渊修为不俗。
这也起源于某次她被初渊挑衅,加上她自己也有意试探,于是简单和他对打了一阵。
于是她惊讶地发现,初渊竟然有近大乘的实力,幸好她修为更高,不然真有可能在“简单过招”中被他杀了。
对阵下来,还是她略胜一筹,初渊被打了一顿,老实了一点,自那以后消停了不少。
明九夭褪去外衣躺在了床上,她心里默默想着明天要干的事,眼神放空。
思绪飘荡间,她想到了游不归。
“!”
明九夭猛地起身,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她终于想起来她把绫罗支走是为了要干什么了——
去看看游不归到底回没回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