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九夭又问阿朱:“阿紫什么时候不见的?”
阿朱抽噎着道:“晚上,阿朱要睡觉,不见了。”
是她准备入睡的时间。
刚好是休息时间。
在这里照看空魔的魔族或魔修,晚上不一定会发现异动。
白天他们要看着空魔,入夜后大多会选择修炼或入定,感知范围不会很大。
明九夭心里不安,但还是先耐心安抚好了阿朱,很快便将她哄睡了。
游不归和初渊已经出去开始查线索,明九夭见阿朱睡着了,刚想把她送回屋里,但突然滞住了脚步。
她只是想到——带走阿紫的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阿紫?
三域四域的空魔不计其数,对方如此有针对性地行动,一定是觉得阿紫有什么特殊性。
是他的亲生父母吗?不,不会。
阿朱和阿紫是姐弟,如果是他们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不一起带走阿朱?
而且丢弃了空魔的魔族,几乎不会回头再管他们。
那阿紫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明九夭尽管不愿相信,但心里却隐隐倾向着那个想法——是因为她。
阿朱说,阿紫要去找她。
那个人真正的目标是她。
那个人知道四域里与她关系最亲的是阿紫阿朱,阿紫是引她的诱饵,阿朱是被故意留下报信的人。
不然她想不到阿紫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空魔孩子。
也不可能是针对初渊的,初渊对空魔谈不上讨厌,但也称不上喜欢,他绝不是会为了一个空魔孩子受要挟的魔族。
只是是谁呢?
明九夭心思急转,却锁定不到一个。
魔域之中,对她心怀恨意的人太多了,想抓了她在意的人来要挟她的魔也不在少数,但与她关系亲近的明九华等人,实在不是能被轻易抓住的,所以她一直没有在这方面遭受过掣肘。
因为她常年待在一域,去三域四域多是找绫罗和初渊,或者是去无妄镜。
偶尔看一下这些空魔,也没有停留很久,一般人不会认为这些空魔对她来说非比寻常。
而且她来看望这些空魔时,她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其他人。
明九夭抿紧了唇,她脑中生出一个念头,让她心里发沉。
她低头看了眼阿朱,还是选择了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明九夭将声音朝那个方向传过去,道:“我知道你们在,出来。”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应。
明九夭沉了眼神,寒声道:“别让我提醒第三次,师兄能杀你们,我也能。”
树叶簌簌,破空声微响,明九夭身前,突然现身了三名魔族。
三人齐齐跪地,为首的一名赤角男子恭敬地垂眸行礼,强作镇定道:“……九夭大人。”
他们没想到,明九夭居然一直知道他们的存在。
而她竟然放任了他们的盯视。
明九夭没有耽误时间,她将阿朱放到男子怀里,伸出一根手指,迅速点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男子呼吸一窒,一道比明九华的力量更强大的印记烙在了他的灵魂上,那灼烧之痛,让他整个人都被一股恐怖的惊惧感席卷。
当冰凉的指尖离开时,他不受控制地塌了腰脊,瞳孔剧缩,粗喘着气。
但他的双臂却丝毫不敢放松,反而更加用力地紧抱住了怀里的空魔。
男子牙关紧咬,他听到了明九夭清淡无波的声音,仿佛恶魔的轻语在他耳边回响:“她死,你也死。”
*
“没人看见,一群废物。”初渊冷冷道。
游不归对明九夭点了点头,表示他一直跟着初渊,那些魔族说的话,的确如此。
听完初渊和游不归的消息,明九夭将自己刚刚的猜想对他们说了,最后道:“我去趟无妄镜。”
“无妄镜?”
“你去那做什么?”
游不归和初渊的声音同时响起,虽然说的话不同,但都带着疑惑不解。
明九夭给游不归递了个眼神,示意待会跟他解释,然后看着初渊,道:“阿紫对阿朱说的话是去找我了,说明阿紫是知道自己要出去了,他是清醒的,那个人是以此骗阿紫随他出去的,为什么要骗?”
初渊懒得想,便道:“直接说。”
游不归淡声道:“因为那个人需要让阿紫清醒,应该是想给他留一些跟阿朱说话的时间。”
明九夭点点头:“那个人是在借阿紫的口给阿朱留下信息,再借阿朱让我们知道信息。”
“所以那个人的目标是我。如果目标是阿紫,要掳走一个孩子,直接打晕带走就好了,不必这么麻烦小心。”
毕竟空魔的居所没有什么高阶结界,那些结界只是为了防止夜晚不安分的空魔们到处乱跑而设的。
加上三域四域是魔域的特殊地界,后来又被他们统一掌管,可以说是最不像魔域的安全地方。
只是带走一个孩子而已,最是容易不过。
“既然目标是我,你觉得是对我心存善意还是恶意呢?”明九夭轻叹了一口气。
初渊顿时无言。
他的确无法昧着良心说,魔域里对明九夭心存善意的魔族不少。
除开孩童心智的空魔,初渊估计,十个魔族里至少有六个都想杀她。
不过,初渊微微皱眉:“那为何你要去无妄镜?”
明九夭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初渊张了张嘴,刚想刺她,说他怎么知道?
但在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却突然反应了过来。
银角魔族微微挑了挑眉,唇角忍不住勾起,语气带着看戏般的幸灾乐祸:“那个传言?”
前段日子,明九夭在无妄镜中受伤、修为大退的消息在魔域传得漫天飞舞,大大小小的魔族差不多都知道了。
毕竟能让初渊这种对外事一概漠不关心的魔族都听闻了,可想而知是传得有多广。
甚至他先前都起了一点心思,但因为摸不准明九夭是不是真的受伤了,最终还是放弃了心里的小算计。
所以那个以明九夭为目标的魔族,估计也是听风是风听雨是雨,胆子大了想包天了,于是想趁机对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