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忙忙往村子里赶。
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终于到了村口,我并不觉得疲累,反而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力量是【多汁】带给我的。
我迫切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多汁为什么去而复还,为什么命丧黄泉?
表弟把我带到村东头的祠堂里,他指着地上的草席说:
“那就是多汁的尸体。
因为太过惨烈,全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尤其是……惨不忍睹!跟扒皮没什么区别,能吓哭小孩子!
因此,我先用被子裹了一层,又用草席包住……”
我对表弟的话半信半疑。
我慢慢走上前去。
蹲下身来,伸手解开了草席上的麻绳,又轻轻扯开被子的一角,然后我看到……
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嗓子眼儿里好像有东西在往外涌,却又堵住,出不来……
表弟把我拽出祠堂,又从家里舀了一瓢凉水给我灌下,半个钟头后,我的呼吸恢复正常。
“从头开始讲,不要有遗漏!”我用命令的口吻对表弟说。
“好的。”表弟陷入回忆,
“昨天黄昏接近傍晚的时候,多汁蓬头垢面回到了村里,目不斜视,直接去找你妈。
家里没找到,又去了超市,跟你妈不痛不痒地点点头,然后饿鬼似的四处找吃的。
你妈见到她,倒没有大声责怪,只是问她,为什么招呼也不打,消失了一个星期?
结果你猜怎么着?
多汁把背着的一个包裹摊开来,里面是你家被盗的3万元现金,她打手势让你妈数一数。
你妈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又望着钱,眼泪夺眶而出。
当时我正好路过超市,目睹这一幕,也觉得很稀奇,就帮忙数了一下,结果是一分钱都没少!
多汁一边吃东西一边比比划划,你妈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解释给我听。
原来,那天有个家伙入室盗窃,砸了抽屉,偷了钱,恰巧被多汁撞上,就追了出去。
盗贼跑的很快,也跑了很远;多汁跑的也不慢,并且不抛弃不放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终于在第三天,她追到了盗贼的住处,并且趁他不注意,把丢失的钱原封不动带了回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正追备离开的时候,被盗贼发现,于是她跑,他追。
多汁还是很聪明的。
她藏身在一个村民家的菜窖里,顺利躲过了那个盗贼的追杀。
当然,她经历了非常煎熬的一段时光,只敢在深更半夜偷偷跑出来,找点东西果腹……
你妈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多汁更加怜爱了,不但给她做了顿好吃的,还专门烧了一缸水,亲自为她清洗身子。
烧水的时候,你妈让我给你打电话,把多汁回来的事转告于你,让你早点归家。
我答应得很爽快,但转头就给忘了。也不是忘了,而是我听到村头的狗在叫。
很明显,有陌生人进村了。
我当时猜测,八成是那个盗贼追过来了!我很气愤,心想这次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就连忙召集村里的年轻人,手持棍棒往村头跑去。
到了村头,只看到一辆崭新的摩托车歪倒在地,几只村里的狗围着一只外来狗,不停地狂吠。
一个人都没看到。
那个家伙跑掉了,但应该跑不远,很有可能再回来。
因为那辆摩托值几千块钱呢。
他不可能扔下不要了吧?
那条狗倒是很能装腔作势,【视死如归】地跟我们村里的狗对峙了二十分钟,终于败下阵来。
撒丫子仓皇而逃。
不是我夸大其词,双方真的撕咬起来,那只外来狗会死的很惨,毕竟【敌寡我众】。
它单枪匹马,我们这边几乎全体出动,一只狗咬一口,能把它吃得骨头都不剩!
正当我们气定神闲地守株待兔,守着摩托车等待贼人的时候,你母亲我大姑急匆匆赶过来。
她一瘸一拐,口里喊着:
【不好了,小偷进村了,多汁被小偷带走了!】
我问大姑:【谁干的?看清他的脸了吗?】
大姑一边比划一边说:
【没看清!我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突然闯进了我家!
看不出有多大年纪,只觉得他力大无比,一把将我推倒在地,然后开始翻箱倒柜!
天杀的,那个装着3万元钱的包裹,再次到了他手里!
多汁指着他,哇哇乱叫。
我明白了,他就是那个偷东西的盗贼,多汁追了三天三夜的家伙!我用尽全力站了起来。
推开窗户,我大喊:有贼!
那个家伙雷厉风行,一手提着包裹,一手提着多汁,风一样跑掉了。
我在后面急追。
可惜的是,我没跑几步就崴了脚!趴在地上,我眼睁睁看着那个坏人消失在视野里……】
我听了姑妈的表述,气得牙根痒痒,赶紧带着村里的小伙伴,四处寻找贼人的下落。
我把大家集合在一起,编成几个小队同时出动,从【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进发……
大约一个小时后。
在西山脚下,距离村子十里的地方,我们找到了多汁,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多汁。
最先发现的人告诉我,他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有三四只野狗,抢食一样围着一个东西啃咬。
虽然天黑看不太清,但那场景也足够震撼了。
我急不可耐,又心惊胆战,第一个跑过去查看情况。
通过一些残破的衣物碎片,以及整个体型看,死者正是被贼人挟持走的多汁无疑!
那副惨样,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唏嘘不已。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不然还能怎么办?
我让人回村拿来一床被子,把尸体裹得严严实实,然后鞠了一躬,才抬回村子。
这个时候,一件更令人气愤的事情发生了,那辆摩托车不见了!姥姥的,调虎离山啊!
贼人太诡计多端了!
不但偷了钱、害了人,落下的摩托也物归原主了。
我气得直抽自己嘴巴,我好笨!为什么离村的时候,不把摩托车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被人当猴耍的感觉,憋屈!
我没把多汁的死告诉姑妈,我担心她一时接受不了,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那样我的罪孽就更大了。
当夜无眠。
我喝了一宿的闷酒。
举杯消愁愁更愁。
我很头痛该如何向你交代,于是就没打电话通知你,直到今天早上,我终于想通了……”
表弟说完,埋下头去。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后悔、自责都没用了。当务之急,把多汁安葬了,再为她报仇!”
“表哥,”表弟抬起头,“有个重要讯息忘了跟你说!”
“关于歹人的?”我问。
“没错。”表弟激动起来,“通过我的打听和走访,基本可以锁定那个歹徒就是——”
“谁?”
“张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