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清清嗓子,继续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李多汁陪我吃了小灶。
等我们重新回到客厅,已经接近21:00了,怎么回事?姐姐仍然没有回来!
也许今天,
她会加到很晚吧。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我提议,每人讲述一件自己做过的最癫狂的事情。
李多汁先来——
不知道那件事在你看来,算不算癫狂,但对我而言,已经属于破天荒了。
它发生在两年前的夏天。
是个周日。
大中午的,我正在屋里写作业,姐姐和姐夫突然回家,姐姐走在前面,姐夫跟在后面。
窃窃私语、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姐姐问我:
【小汁,作业还有多少,快写完了吧?】
我如实回答:
【早着呢,我有几张试卷没做,还得两三个小时。】
姐姐不耐烦地说:
【小汁啊,我和你姐夫商量事情,大人之间的事情,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我点了一下头,说好吧,然后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三秒以后,门又被姐姐推开,她气呼呼地指责我: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关上门顶个啥用?能隔音吗?我和你姐夫要讲一些重要的事情,全都会被你听到……】
哦,原来他们是想聊点私密话,不想让我听到,我懂了,然后问姐姐: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
【不然呢?】
姐姐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拍在我手上,吩咐道,
【这20块钱,你拿去买冰激凌吃,换开零钱后,坐公车随便找个同学玩去。】
【记住,天黑再回来!】
【可是,】我有点不开心,【我的作业要完不成,明天上学会被老师责罚的!】
姐姐火冒三丈:
【小妮子咋这么不懂事呢?你不知道为了要个孩子,我和你姐夫都快急疯了吗?
作业晚上回来不能写吗?晚睡两个小时能咋滴?死不了人的!
姐姐一把啥一把啥将你拉扯大,多不容易!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姐姐呢?】
说实话,我很害怕姐姐发火,所以不再争辩,默默换了衣服和鞋,出了家门。
刚迈出一步,我就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走到楼梯口,我突然发现手机忘了带,没有手机的话,怎么跟同学联系?
于是,折身返回。
扬起手想敲门,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脑海里滋生。
我慢慢蹲下来,耳朵贴着门板,偷听他们在干嘛。
木板门确实隔音不太好。
姐姐和姐夫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听到他们倒水、撕东西的声音。
姐姐的声音异常温柔,跟几分钟前判若两人。
她嗲声嗲气地说:
【老吴啊,我想这回应该是靠谱的,这个老中医别看名气不算大,但实打实是个高人!
我同事袁婆惜向我推荐他的时候,说他有个外号叫‘当代李时珍’,说他医术高明,气死扁鹊、秒杀华佗!
他开的这副药,贵是贵了点,但治好了很多患者,吃了的都说好,有口皆碑啊!
老吴呀,这一袋是熬制好的,你撕开袋子直接喝,喝完之后再试试。】
姐夫好像有点不太情愿:
【这些年,你让我吃了多少药?中药、西药,乱七八糟一大堆,可有什么用?
还不是照样膝下无子?
厂里的那个袁婆惜,她自己都生不出娃,她的话能信吗?她推荐的医生可靠吗?
老婆啊,听我一句劝,咱就别费那个劲了,总是被坑,要不领养一个算了……】
姐姐的态度十分坚决:
【不行!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轻言放弃!
这次的老中医,我托人打听了,口碑真的不错,还有人叫他‘送子观音’呢,绝不是江湖骗子!
老吴呀,赶紧把药喝了吧,买都买了,很贵的呢。不喝的话,你出去吧,晚上别回来住了!】
姐夫在吵架方面不是姐姐的对手,他被怼的哑口无言。
很快,我听到咕咚咕咚喝药的声音,还听到他小声抱怨,好苦呀,有点想吐……
接下来,是我最紧张的时刻。
我明白他们会做什么事情,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电视上、公园里没少见,甚至在学校也碰到过谈恋爱的,我们班里就有两三对。
我听到,他们在说悄悄话,那些话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但依然令我觉得尴尬。
姐姐的房间和我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以前她和姐夫说什么,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姐姐还会悄悄推开我的房门,检查一下我睡的熟不熟。
我明明一点困意没有,却不得不装成沉睡的样子,紧闭双眼,偶尔打几声呼噜。
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真的相信我睡着了,反正等她回到房间后,那些私密的话语就清晰明了地传入我的耳朵,躲无可躲。
最初我还有点害臊,晚上睡觉之前用棉球把耳朵堵上。
后来觉得不过如此。
因为那些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就像沉入海底,就像他们从来没说过一样。
我还经常听到姐姐的抱怨声,我知道她过得并不开心。
这一次我躲在门外偷听,倒不是我有多好奇,而是我想知道一个结果。
或者说,
我很期待一个结果:
【姐姐又失败了】
医生白看了,买药的钱白花了,姐夫的希望又落空了!哈哈哈哈哈哈!
在我的内心深处。
有一个很【过分】的念头,我不希望姐姐生孩子。
她有了孩子,我就成了保姆。
本来她对我就不好,生了宝宝之后,她很可能让我辍学,在家帮她带孩子。
姐姐不是一个对小孩子有耐心的人,我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我对她的性格了解很深!
而我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用功读书,考上大学后,离开这个家。
所以,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不希望它发生。
老天爷看我可怜,非常眷顾我,大概只过了两分钟,门那边就传来了姐姐的埋怨声。
【上当了上当了!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真不如不喝!
白开水吗?
这要是能成功,我以后就不叫李多肉了,叫肉多李!
老中医,可恨!
袁婆惜,可恶!
你吴用,真对得起你的名字!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姐姐的气急败坏,让躲在门外的我,乐不可支。
我哼着小曲儿,正准备走人,却不料门被突然打开,我一下子倒在姐姐面前。
【小汁,你……怎么还没离开?我跟你姐夫的事儿,你全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