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牧府,议事厅。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宽敞却略显陈旧的厅堂内,为这肃穆之地增添了一丝光亮。袁尚身着官袍,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沉静地扫视着下方。
这是他来到冀州后的第一次正式议事,殿内站满了冀州各郡的官员,文武皆有,神色各异。
说是议事,实则更像是一场摸底与试探。袁尚清楚,这些冀州官员,对自己这个空降而来的车骑将军、冀州牧,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信任。昨夜城门校尉的倨傲,府邸的冷清,都已预示了今日的局面。
“诸位,本牧奉天子诏,出任冀州牧,统领冀州军政要务。今日本牧初来乍到,对冀州情况尚不熟悉,还望诸位同心协力,辅佐本牧,共建冀州之繁荣。”袁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厅堂内回荡。
下方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却无人率先开口。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站在文官之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紫色官袍的老者,他拄着拐杖,微微向前一步,拱手道:“下官审配,见过牧君。”
袁尚目光落在他身上,审配?(字正南,任冀州功曹),袁尚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略有耳闻,似乎是冀州颇有声望的世家大族出身,为人刚正不阿,在冀州官场颇具影响力。
“原来是审功曹,久仰大名。”袁尚语气温和,姿态放得很低,“审功曹乃冀州耆宿,经验丰富,日后还需仰仗审功曹多多指教。”
审配闻言,神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不卑不亢,“牧君客气。下官身为冀州臣子,自当尽心辅佐牧君。只是冀州地处边陲,民风彪悍,历经黄巾之乱,百废待兴,治理起来,怕是不易。”
他话语看似谦逊,实则暗藏机锋,点明冀州难治,似在暗示袁尚这个年轻的牧守,恐怕难以胜任。
袁尚心中冷笑,这审配果然不简单,一上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审功曹,所言极是。冀州情况复杂,本牧亦有所耳闻。正因如此,朝廷才委派本牧前来,希望能为冀州百姓,带来一番新的气象。”
他顿了顿,目光环视四周,提高了声音,“本牧虽年轻,却也并非毫无经验。平定黄巾之乱,诸位想必有所耳闻。本牧不才,也曾领兵作战,略有薄功。治理冀州,虽与领兵打仗有所不同,但其理相通。只要诸位齐心协力,上下一心,本牧相信,冀州定能重现昔日之繁荣。”
他这番话,既展示了自己的功绩,又表明了决心,语气坚定,掷地有声,让原本有些躁动的官员们,稍稍安静了下来。
这时,武将之首,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也站了出来,抱拳道:“末将冀州从事,领兵校尉眭固,见过牧君。”
眭固?袁尚眼神微眯,此人面相粗犷,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之人。冀州从事,领兵校尉,看来在冀州军中,颇有地位。
“眭校尉不必多礼。”袁尚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客气,“眭校尉身经百战,勇猛过人,乃冀州之栋梁。日后冀州军务,还需眭校尉多多费心。”
眭固闻言,脸上却并无喜色,只是淡淡道:“牧君谬赞。末将职责所在,不敢懈怠。只是冀州军务,繁杂琐碎,非一日之功。还望牧君能给末将一些时日,慢慢熟悉。”
他的话,同样意有所指,暗示袁尚不要插手军务,冀州军中,自有他眭固说了算。
袁尚心中暗笑,这些冀州官员,还真是各怀鬼胎,一个个都想给自己设绊子。他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仿佛没有听出他们的弦外之音。
“诸位的心意,本牧都明白了。”袁尚微微一笑,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今日乃是初次见面,大家不必如此拘谨。本牧知道,诸位对本牧还不太了解,有所疑虑,也是人之常情。”
他话锋一转,幽默地说道,“其实,本牧也对诸位不太了解呢。所谓日后相处久了,自然就熟悉了。来日方长嘛。”
他这番话,语气轻松,带着一丝自嘲,倒是让殿内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一些原本绷着脸的官员,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袁尚见状,心中暗道,看来这些冀州官员,也不是铁板一块,还是有些人,比较容易相处的。
他继续说道,“本牧初来冀州,带来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诸位笑纳。”
说着,他朝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会意,立刻命人抬上来几个箱子。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是堆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光彩夺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这些冀州官员,虽然大多出身世家大族,家底丰厚,但如此大手笔的见面礼,还是让他们有些意外。
袁尚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本牧在平定黄巾之乱时,缴获的一些战利品,算不得什么珍贵之物,只是略表寸心。诸位为冀州操劳,辛苦了。这些东西,就当是本牧犒劳诸位,聊表敬意。”
他这番话,可谓是投其所好,既送了实惠,又抬高了对方的身份,让这些冀州官员,心中都微微一动。
审配和眭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袁尚这一手,可谓是恩威并施,先是言语上敲打,再用财物收买人心,手段颇为老练,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牧君如此厚礼,下官等愧不敢当。”审配拱手说道,语气客气了不少,但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功曹客气了。”袁尚摆了摆手,笑道,“些许薄礼,何足挂齿。本牧今日召集诸位前来,除了初次见面之外,还有一件要事,要与诸位商议。”
他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冀州连年战乱,民生凋敝,黄巾之乱虽已平定,但各地仍有残余贼寇,为祸乡里。本牧以为,当务之急,乃是安抚百姓,恢复生产,清剿贼寇,稳定地方。”
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问道,“不知诸位,对此有何高见?”
审配沉吟片刻,率先开口道:“牧君所言极是。冀州当前,首要之务,便是安抚民生。下官以为,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减免赋税,鼓励农桑,方能使百姓安居乐业。”
他的建议,中规中矩,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眭固也抱拳道:“末将以为,清剿贼寇,亦是当务之急。那些黄巾残党,流窜各地,烧杀抢掠,民怨沸腾。若不尽快剿灭,恐成大患。”
他的话,正中袁尚下怀。清剿黄巾残党,正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步。
“审功曹和眭校尉所言,都很有道理。”袁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安抚民生,清剿贼寇,二者皆不可偏废。本牧以为,当双管齐下,同时进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眭固身上,语气郑重地说道,“眭校尉,清剿贼寇之事,事关冀州安危,责任重大。本牧欲调拨兵马,交由眭校尉统领,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冀州境内的贼寇,彻底剿灭,不知眭校尉,可否胜任?”
眭固闻言,心中一凛,袁尚竟然如此直接,一上来就要插手军务,让他统兵剿匪。这既是试探,也是一种施压。
他略一犹豫,抱拳道:“牧君信任,末将自当竭力以赴。只是冀州兵马,分散各地,调集起来,恐需时日。而且,军饷粮草,亦需牧君调拨。”
他的话,依旧是暗藏玄机,一方面表示愿意领兵,另一方面又强调了困难,暗示袁尚要出兵出粮,才能成事。
袁尚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眭校尉所虑甚是。兵马粮草之事,本牧自会安排。本牧已奏请朝廷,调拨粮草军饷,不日便会运抵冀州。至于兵马调动,本牧会下令各郡,抽调精兵强将,听候眭校尉调遣。眭校尉只需安心领兵,不必为其他事情操心。”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展现出一种强硬的姿态。他就是要让这些冀州官员明白,他袁尚不是来冀州镀金的,而是要真正掌控冀州的。
眭固见袁尚如此强势,心中也有些没底。他原本以为,袁尚只是一个年轻的贵公子,容易糊弄,没想到竟然如此精明强干,不好对付。
“既然牧君如此安排,末将自当遵命。”眭固拱手应道,语气恭敬了许多。
审配也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量。袁尚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手段魄力,都远超他的想象。看来这位新任冀州牧,并非易与之辈。
袁尚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今日的议事,虽然只是一个开始,但他已经初步震慑住了这些冀州官员,为他日后掌控冀州,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好,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便如此定了。”袁尚环视众人,语气沉稳地说道,“审功曹,你负责安抚民生,赈济灾民,尽快拟定一份详细的方案,呈报本牧。眭校尉,你负责调集兵马,清剿贼寇,务必尽快出兵,肃清冀州境内之贼寇。”
“下官遵命!”审配和眭固齐声应道。
其他官员见状,也纷纷起身,拱手道:“下官等遵命!”
袁尚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知道,掌控冀州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议事结束,官员们陆续散去。袁尚起身,伸了个懒腰,嘴角微微上扬,看向一旁的荀攸和赵云,笑着说道:“公达,子龙,今日这出戏,演得如何?”
荀攸微微一笑,摇着羽扇道:“主公演技精湛,恩威并施,初次见面,便已震慑群僚,效果甚佳。”
赵云也抱拳道:“主公英明神武,定能掌控冀州,成就大业。”
袁尚哈哈一笑,心情大好,“好了,别拍马屁了。”
他眼神一凝,望向远方,心中充满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