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指尖抠进岩缝时,掌心立刻传来灼烧感。这座地下峡谷的岩壁泛着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地火炙烤了千年,就连空气都像掺了铁锈的刀刃,每次呼吸都刮得喉管生疼。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翻涌的熔岩河,橙红色的浆泡炸开时溅起的星火,在朱厌雪白的毛发上烫出几缕焦痕。
";往左三寸有凸起。";狡贴着岩壁发出短促的叫声,耳朵因为高温耷拉下来,原本蓬松的尾巴毛结成焦黑的硬块。这小兽自从踏入地脉深处就异常焦躁,此刻却强忍着不适为林羽指路——三天前遭遇的酸雨腐蚀了他们的兽皮地图,眼下只能靠狡对地磁的感应摸索前进。
林羽的虎口渗出血珠,在滚烫的岩壁上滋滋作响。当他终于攀上平台时,发现靴底已经融化了大半,露出被烫出水泡的脚掌。但所有这些疼痛都在看清眼前景象时凝固了——十二根青铜巨柱呈环形矗立,每根柱身都缠绕着某种生物褪下的鳞甲,最大的鳞片足有磨盘大小,边缘锋利如刀。
";蛊雕褪羽处。";朱厌忽然口吐人言,惊得林羽踉跄后退。这白毛小兽自从吞食过鳐鱼珠后便偶现灵智,此刻它金瞳里流转着不属于兽类的悲悯:";每百年换羽一次,旧鳞落地成精。";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熔岩河里突然腾起数十道火柱。林羽看见那些脱落的鳞片在岩浆中重组,化作半鳞半火的怪物,而真正的蛊雕正倒悬在穹顶的钟乳石间。它鹰首豹身的轮廓被地火镀上金边,本该是羽翼的位置却垂落着岩浆凝成的触须,每次呼吸都带起硫磺味的飓风。
";退后!";林羽将朱厌塞进残破的兽皮袋,却摸到袋中某物突然发烫。那枚从鳐鱼处得来的珠子正在剧烈震动,在蛊雕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时,竟自主悬浮起来,在三人面前展开淡蓝色的光幕。
蛊雕的岩浆触须抽打在光幕上,迸溅的火星雨点般坠落。林羽闻到毛发烧焦的糊味,发现狡的后腿已被火星灼伤,但这小兽仍龇着牙维持着指路的姿势:";坎位!兑位!那些铜柱...";
林羽的瞳孔猛地收缩。在蛊雕掀起的火浪间隙,他看见每根铜柱顶端都嵌着块晶石,其排列方式赫然是《奇门遁甲现代学》里提过的";地煞锁灵阵";。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三个月前他在九黎部族残碑上见过的残缺阵图,原来缺失的核心部分竟在此处。
";守阵眼,改震宫!";他扯下颈间串着古钱的绳子,沾血在掌心画出卦象。当蛊雕的第三波攻击袭来时,林羽突然迎着火浪冲去,将鳐鱼珠狠狠拍在东北方的铜柱上。
天地在刹那间寂静。蛊雕的触须悬停在林羽鼻尖半寸处,他看见那对熔岩构成的眼球里,浮现出人类才有的惊愕。铜柱群发出古老的嗡鸣,晶石中浮现出星图般的光点,而鳐鱼珠正将这些光点串联成他熟悉的二十八宿。
";你不是守护者。";林羽抹去嘴角的血迹,望着缓缓降落的蛊雕,";你是被困住的阵灵。";他手指抚过铜柱上深深的爪痕,那些被误认为褪羽痕迹的沟壑,实则是百年孤寂中刻下的挣扎印记。
蛊雕的触须突然软化,滴落的岩浆在半空凝成文字。当林羽辨读出";轩辕历四百七十二年,锁地脉以镇蚩尤";的古篆时,头顶的岩层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朱厌发出预警的尖啸,而狡已经咬住林羽的裤脚往西南方拖拽——在他们来时的方向,无数蛊雕鳞片化作的火精正汇聚成洪流。
";阵法要反噬了!";林羽抓起快要碎裂的鳐鱼珠,发现珠芯里浮现出旋龟背甲的花纹。生死关头,三个月前老旋龟教他的地脉口诀突然涌上心头,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火精洪流袭来的瞬间画出遁甲符。
当血符与铜柱阵产生共鸣的刹那,蛊雕发出解脱的长鸣。林羽看见它岩浆构成的身躯寸寸崩解,最终显露出被锁在核心处的青铜鸟形器——那才是真正的阵眼,而他们眼前的巨兽不过是阵法催生的守护幻象。
";快走!";朱厌突然完全觉醒灵智,前爪挥出气浪劈开坠落的巨石。林羽抱着两兽滚进突然出现的暗道时,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在坠入黑暗前的瞬间,他摸到怀中多出的冰冷物件——半片刻着河图的青铜残片,边缘还带着蛊雕岩浆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