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萧升来到至圣院院长张子易大儒处,展示了自己已达真元境的武道修为,并请求推荐他入七峰修行。按照规矩,学子进入七峰有两种途径:其一是武道修炼至内劲境大圆满或练气修炼至十二层圆满,由院长推荐;其二是年未满二十二岁且进入地榜前五,无需修至巅峰亦可直入七峰。
张子易闻言,面露惊讶。虽说至圣院大儒大多儒道武道兼修,但真元境高手极为少见。萧升自五岁入院以来,一直低调内敛,与其师南华大儒如出一辙,不争名利。张子易早知萧升在儒学上造诣深厚,博闻强记,却未料他竟在武道上也暗自修炼至如此境地。
“既然你欲入七峰修行,我便与你说说七峰的情况。”张子易轻捻须髯,语气庄重,“七峰乃太清圣宗核心所在,外门五院不过处理凡尘俗务,筛选人才,肩负教化之职,弟子来去自由。唯有入七峰,方算真正进入内门,从此凡尘隔绝,与仙道为伴。你可知七峰之妙?”
萧升拱手,神色谦恭:“请院长指教。”
张子易微微颔首,娓娓道来:“七峰分别为太清峰、丹阳峰、龙吟峰、太素峰、紫微峰、白鹿峰、无极峰、天机峰,各有所长:
太清峰:修炼心性与道心,适合悟道者。此峰常年先天灵气弥漫,为宗门长老真传弟子之地,不在七峰之列,太清圣宗掌教所在。
丹阳峰,盛产各种珍稀灵草,修士在此炼丹事半功倍。峰顶有一座古老丹炉,曾为仙家圣物。擅长调和天地精华,炼制丹药与灵药。
龙吟峰,险峻雄伟,剑气纵横,适合以剑入道的修士修炼。此峰的修士精通剑术,多为崇尚一剑破万法的修士,也是元婴长老最多的峰。
太素峰,练气与武道兼修,峰上灵气浓郁,适合锤炼身体。此峰修士多为法体双休,五行灵根者皆可入此峰修行,该峰也向无练气基础的武者开放。
紫微峰,擅长研究星象、术数,峰顶可以看到浩瀚星河。此峰的修士擅长推算天命、洞察未来。此峰长老擅长法术修炼,入此峰者多为单灵根天才。
白鹿峰,栖息着大量的灵兽与妖兽,修士在此可以学习与灵兽沟通,驯养强大的灵兽战斗,有些灵兽甚至可以助长修行,此峰女修居多。
无极峰,此峰主修符箓与阵法之道,修士擅长布置各种法阵与炼制符箓,能够借助天地灵力来施展强大的法术。
天机峰,擅长炼制各种机关兽与法宝,山中有专用的炼器炉和珍稀材料,有炼器天赋修士可在此不断提升技艺。”
说罢,他略作停顿,又补充道:“此外,还有六院负责宗门日常事务:百事院、藏经院、执法院、闻道院、百巧院与御兽院,各司其职,不在七峰之列。
百事院负责宗门任务,资源发放,内务管理,丹药法宝交易;
藏经院修仙功法,各类藏书;
执法院负责守护山门,明确法纪,解决争端;
闻道院,交流功法,长老讲道;
百巧院,兵器铸造,法宝炼制,通常由天机峰长老管理;
御兽院,负责灵宠驯化,灵宠饲养,通常由白鹿峰长老管理;
学院推荐的学子一般先入太素峰,也可依自身所长受邀直接入其他峰修行。”
萧升闻言,心中暗叹七峰之广博精深,拱手问道:“依院长之见,学生当入何峰修行为佳?”
“我太清圣宗与其他宗门不同。其他修仙宗门收徒都是师父带徒弟的形式,每个弟子只有一名师父,除了常规功法宗门弟子可以修行,独门功法都敝帚自珍,只教授自己弟子。太清圣宗七峰不禁弟子修行,虽然还是师徒形式,但只要不涉及宗门秘法,各峰长老开放讲道,只要是内门弟子都可自由修行,至于拜师何人,你可自行选择。”
院长倒也直接,说罢拿出一枚玉符,屈指一弹,玉符直奔天际而去。不多时,一只巨鹤从天而降,落入院中,背上一名长相普通,眉毛粗重,一身蓝色道袍,略显木讷的道士从巨鹤身上下来。朝院长一拱手,上下打量萧升。
“拜见子易大儒,这位就是此次院长推荐的学子吗?年纪轻轻便已修至真元境,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是百事院弟子高升,师弟,请随我上山!”
萧升不卑不亢地拱手回礼:“弟子萧升,至圣院学子,欲往七峰求学,有劳高升师兄领路。”礼毕,高升领着他来到巨鹤旁。巨鹤一声长鸣,展翅而起,直冲云霄。
途中,高升一边稳稳控鹤,一边向萧升讲解七峰的规矩:“七峰立于山中,皆设有护宗阵法,未经腰牌通行者不得擅入。凡学子拜入七峰,皆须先过太清峰问心关,以辨别心术不正之徒,亦可筛除妖修、魔修或潜伏的敌对宗门奸细。”
萧升点头聆听,目光越过巨鹤宽大的双翼,望向远处。他看到太清峰巍峨高耸,云海缭绕,仿若仙境,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超凡脱俗之感。
不多时,巨鹤缓缓落在山门前。金光熠熠的“太清峰”三个大字悬于门额之上,威严无比。高升带萧升拾级而上,穿过一片幽静的廊道,来到偏殿。他指着前方的一处阵法说道:“师弟,这是问心关,你须凭本心作答,一切遵从内心即可。”
萧升微微颔首,但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他暗自思忖,自己身怀落宝金钱的秘密,这问心关究竟会探查到何种程度?他深吸一口气,迈入阵法。
阵中一片漆黑,唯有头顶透出微弱的光亮。四周似有无数目光凝视,令人倍感压力。正当他调整心绪时,一道宏大古朴的声音从天际传来:
“盘膝而坐,闭目静心,问心而答,不得隐瞒。”
萧升依言而坐。
“为何求道?”
“为求长生。”
“为何求长生?”
萧升一愣,心中一阵纠结,原本想找个立意深远的回答,但担心弄巧成拙。他深吸一口气,索性直言:“因为怕死。”
那声音沉默片刻,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坦率震住了。
“出身何处,父母何人?”
“玉泉村,无父无母。”
“修行何功法?”
“神剑御雷真诀。”
“可有仇怨未了?”
“并无仇怨。”
“可有尘缘未了?”
“并无尘缘。”
“可曾有喜欢的女子?”
萧升一怔,随即答道:“没有。”
“心仪的师姐是什么样的?”
“尚无仰慕对象。”
“你撒谎!”声音忽然提高。
紧接着,阵法入口亮起一道光芒。萧升满心忐忑地走出,便看到偏殿一旁涌出二十余人,男女皆有,有的掩面憋笑,有的指指点点,有的则一脸淡然。原来,这些师兄师姐全程围观。
高升满脸坏笑地迎上来:“师弟别怪他们,山上修行枯燥,逗弄新来的师弟师妹是惯例。以武入道的师弟已数十年未见,大家只是好奇罢了。”
萧升顿时明白,方才所谓的问心关根本不是长老操控,而是这帮真传弟子合谋捉弄。他暗自腹诽:“高升师兄看似木讷,原来也是假象。看来从迎接我时就开始演戏了,简直一丘之貉。”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男一女。男子身着青色儒衫,身材高大,面容木然,女子则一袭红衣,笑声清脆,眉眼如星,身姿高挑,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
“怕死的小师弟,”红衣女子笑道,“莫怪你高升师兄,这是我们这些师兄师姐的主意。我是你大师姐,太清峰真传弟子邢红菱,这位是你大师兄白无声。”
萧升尽管心中略感无奈,但表面仍一脸平静,恭敬地拱手道:“见过红菱师姐、无声师兄,师弟萧升,有礼了!”
红菱见萧升面色如常,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兴趣。以往被师兄师姐捉弄的新入门弟子,即便不敢言语,脸上总有几分恼意,可这位小师弟却依然气定神闲,沉稳如初,果然是从大儒门下走出的学子,自带几分儒雅风度。
“师弟莫要介怀,师兄师姐也只是逗趣罢了。日后修炼若有难处,尽可来找师姐,师姐必尽力相助。”红菱笑语嫣然,语气中透着几分真诚。
萧升略感意外,未料这位大师姐如此热情,当即拱手致谢,与她和白无声作别。高升这才领着他步入主殿。
主殿巍峨肃穆,中央摆放着一块高达一人的问道石,其上刻满流动的蓝色符文,隐隐散发着灵光。殿中已端坐七位元婴期长老,神态各异,其中两位女长老面容清冷,气质出尘。
高升低声解释:“这是测试灵根属性与修为的问道石,比五院的手持问道石更为精准。”萧升暗自点头,目光扫过问道石,隐约感受到其中蕴含一丝先天灵气。
七位长老依次询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确认他通过了问心关。接下来,便是根骨与修为测试。
“听闻你是以武入道。”右手侧一位紫袍白须、秃顶的长老说道,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全力运转真气,将其打入问道石上。”
萧升略作沉吟,决定以神剑御雷真诀应试。他虽偷学天罡剑法,但担心引发不必要的疑虑,而神剑御雷真诀是南华大儒所传,必然出自宗门,足以取信于人。
他深吸一口气,真气运转于体内十六个窍穴,全身青光浮现,周身灵气流转如潮,指尖凝聚着雷光。就在此时,坐在末席一位睡眼惺忪、满身酒气的中年长老骤然睁眼,目光如炬地盯住萧升,喃喃自语:“九霄御雷真诀?”
萧升不作回应,稳住心神,以指代剑,全力一击点向问道石。霎时间,问道石上闪耀出五尺金光,隐隐带着一抹紫意。
“天生无属性灵根,实属罕见。”紫袍长老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练气仅二层,道基尚浅,但能在此年纪以武道达真元境,韧性极强,此子根骨虽不算绝顶,却也属上佳资质。”
几位长老低声商议片刻,秃顶长老开口道:“太素峰、紫薇峰、龙吟峰,你可任选一峰修行。”
萧升尚未来得及答话,那位满身酒气的中年长老忽然开口:“小子,你师从何人?修行的可是九霄御雷真诀?”
萧升心头微震,恭敬答道:“回长老,弟子师从南华大儒,修行的乃是神剑御雷真诀。”南华这个名字一出,萧升感觉房间里忽然寂静的可怕,七位长老同时陷入了沉默。萧升心中奇怪,南华大儒在山下五院并不出名,许多学子都未必认得他,怎么到了七峰变成了一个禁忌的名字。
满身酒气的中年长老眉头微挑,喃喃道:“只修武道为神剑,法体双修则为九霄。此功法乃我龙吟峰秘传,对根骨要求极高,至今无人修成。既然你是南华师兄的弟子,便来我龙吟峰求学罢!”
此言一出,其余长老皆无异议。萧升由此正式成为七峰弟子。
出了大殿,高升领着萧升前往七峰的百事院,为他领取了龙吟峰的外门弟子腰牌,又为他安排了住处。待一切妥当后,高升笑道:“师弟可自行下山收拾行囊,尽早归来。”
萧升拱手为礼,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