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临的院子里有一个天然温泉。
虽然蔚亦言对于自己这个亲传弟子的过份讲究颇有些无言,婧情都没有那么讲究。
但见没有影响到修炼,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透过迷蒙的雾气,隐约可见乌黑的发丝与白皙的肌肤,君逸临微敛着眸,沾染了点点水珠的纤细浓稠的睫羽轻颤,却没有融化半分他如冰般冷冽清澈的气质。
君逸临在思考。
已经和楚修铭互通了记忆的他,自然知道楚修铭准备试探白书全的打算。
虽然不互通也能猜到。
毕竟本质上都是一个人,脑回路一个样。
他现在思考的是如何合理的运用他大师兄的身份,为另一个自己创造出机会来。
最终,他想到了一个人。
——李舟。
苍罗峰弟子,日常帮长老们传传话,也是血影宗安排在玄天宗的卧底。
君逸临睁开眼睛,暗芒从眼底划过。
是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
第二天,上实践课的弟子们惊奇的发现广场上多了一道奇观。
十个“黑头套”拿着扫帚目不斜视、专心致志的扫地,好像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扰他们扫地一样。
“怎么回事?魔修入侵了?”
“这是什么奇特的爱好,为什么要这样罩住头,他们不觉得难受吗?”
“那布料貌似挺高级的,我悄悄用神识扫了一下,看不透。”
“呃……别作死啊。你这样窥探别人的隐私很容易被揍的,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我实在好奇嘛,敢说你不好奇。”
新入门的弟子们叽叽咕咕地讨论着,他们不知道情况,自然是十分好奇的。
很快,就有老弟子为他们解释了。
“肯定是私下斗殴被抓到了,罚来扫习剑广场。”
“嘛~,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被抓了,希望过几天的《玄天日报》能揭露一下真相,让我有机会去嘲笑一下。”
“我倒是更喜欢倚书师姐的《明光玄报》,里面的八卦故事实在深得我心。”
眼看话题就要歪,新弟子忙问:“那他们为什么要戴那个古怪的黑头罩。”
“戴上去真的很怪,看上去像凡世里那些不入流的小偷山匪一样。”那名弟子没忍住吐槽道。
老弟子们露出揶揄的笑容。
“嫌丢脸呗。”
“违反门规私下斗殴,只要不闹出人命,我们倒是佩服敢违规的人。”
“前提是不被抓到。被抓到了,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没本事的做到的事非要做,就跟耍帅耍到一半衣服坏了一样,不嘲笑一下,实在对不起我们玄天宗多年的同门情谊。”
“原来如此。”
“……”
不出所料,作为新弟子们入门第一伙出了大丑的老弟子,夏尚名等人引起了波巨大的关注。
一个个黑头罩下的脸绷得紧紧的,努力作出不在意的模样。
但显然,他们的心态还有待锻炼。
费尧建一眼就看到某个瘦高的人影,想到昨晚自己平白挨的那一拳,乐了。
带着不明显的炫耀扬威,摇头晃脑的走到夏尚名面前,唏嘘地叹道:
“师兄你们都犯了什么事呀?这么惨。换胖子我来,估计皮薄得都要成红蒸虾子了,哪能做到师兄你们这么不为外物所动。”
“师弟我啊——”
“可真真是八百个心眼都实心的佩服。”
费尧建装模作样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呵。”夏尚名冷笑。
手上动作一变,把手里的扫帚当剑就开始“扫”起来,专往费尧建的位置“扫”。
“八百个心眼?你有不起!”
灰尘满天中,费尧建边手忙脚乱的躲着,重点捂自己的屁股,边骂骂咧咧的。
“靠靠靠!我的屁股!!!有你这么打人的吗?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打我屁股?!”
夏尚名呵呵一笑,“你是我儿子。”
“来,叫声爹听听,乖儿子。”
“……”
周边围观的弟子笑得拿剑的手都不稳了,有不少弟子还十分起劲的拱火。
本堂课的授剑长老到来后,看到的就是乱糟糟的一片,不禁摸了摸自己雪白飘逸的胡须。
“年轻就是有活力啊!”
然后,就厉声喝道:“肃静!整队练剑!”
声音随着灵力传遍整个广场,玩闹的弟子们一下安静下来,动作极快的站好位置。
他们可不想被长老重点关注。
夏尚名在极快的给了费尧建屁股一击后,也迅速和其他黑头罩一起站在旁边。
因为他们是被罚的,所以在申时之前他们不能离开。
就只能站在树阴下无趣的看弟子们练剑。
夏尚名把扫帚竖起来,以一种诡异刁钻的姿势盘腿“坐”在上面,专挑费尧建的刺。
“拔剑的动作太慢,凡间的老太太都比这个快,就这个拔剑速度,够我把人砍死两次了。”
“漏洞也太多了,我一眼看去就能发现十多个,就这?浪费我前几天受的苦。”
“这剑再下沉一寸才标准,招式再有力一点才好。”
“……”
夏尚名挑刺挑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好师弟们给他打的眼色。
师弟们:眼都快抽筋了,夏师兄你平时的机灵劲呢?
你自己保重吧,我们尽力了。
授剑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夏尚名旁边,听着夏尚名的话,摸着胡须不住地点头。
基础很扎实。
是个不错的孩子。
既然这么关心那个新弟子……
“说的不错,都到点上了,那你就负责教一下他好了。”
“时间的话,就你被罚扫的这段时间好了,刚好你这段时间也做不了什么。”
授剑长老突然出声,吓得夏尚名直接从扫帚上摔下去。
嘭——
“长、长老,你什么时候……”夏尚名忙跳起来站直,光看黑黝黝的没有表情的脑袋,都能感觉到他的局促。
“那就这么说好了。”
授剑长老不在意地摆摆手,自觉事情说完了的他,又开始全场四处闪现,像是同时出现了无数个他一样,指导各个弟子的练习。
徒留原地反应过来授剑长老说了什么的夏尚名傻眼,呆呆地指着自己。
“不是,长老,我不……”
旁边的师弟拍了下他的肩膀,同情道:“师兄放弃挣扎吧,这事你是非做不可了。”
夏尚名再次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苦。
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
叫你多嘴!这下好了吧。
没办法,再不情不愿,感受到长老望过来的催促目光,也只能挪到费尧建旁边。
“长老让我来指导你。”
“长老刚和我说了。”费尧建笑容扭曲,“我**的,头一次觉得安静是个美德。”
没有这个美德的你是如此面目可憎。
夏尚名手上青筋直蹦:你以为我乐意。
再不乐意也无用,授剑长老神识笼罩之下。
他们两个,一个必须认真教,一个必须认真学。
真真哗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