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家大堂。
顾老爷坐在主座上,左右两边分别是顾太太和顾念晚,依次是顾屿琛和姝朵。
餐桌上摆放着西式点心,各色的水果和蔬菜沙拉,以及中式餐点,牛奶、油条、鸡蛋,供选择。
姝朵暗自打量顾老爷。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褂,两鬓发白,面容刚毅严肃,双眸犀利,透出几分锐利的精明,顾太太在一旁帮布菜。
或许是因为顾老爷坐镇,顾念晚明面上并未对姝朵有过多的为难,只是扫了她几眼,便把目光收回。
反而是顾屿琛时不时地看向姝朵,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屿琛,听说你最近遇到些麻烦?”顾老爷喝了一口茶,缓慢地问道。
“没什么,小麻烦罢了,我能解决。”顾屿琛微笑道。
顾老爷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顾屿琛在外的成绩,他很清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教授,可谓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对于他这个儿子,他也是放心的,既然他说可以应付,他便不再多言。
顾念晚看着碗里的鸡蛋,拿着叉子吃了一口,颇有些不是滋味。
姝朵则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吃饭的动作很轻柔,像极了一幅仕女图,一举一动皆带着淑女风范。
“屿琛也二十有二了,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过几日便让这两口子把亲结了吧。”顾太太开口道。
“嗯,也好。”顾老爷点点头,算是赞同。
顾念晚闻言,心底猛地一震,她抬头看向顾屿琛,却发现他正看着姝朵,眉眼温柔,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顾念晚。
我滴老天爷,她是不是眼瞎了?!
她自小跟着顾屿琛一起长大,从未见过他对谁露出过这种神态,难不成他喜欢这个未过门的未婚妻?!
顾念晚被震惊到了,连连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若是真的喜欢,那她昨天岂不是在棒打鸳鸯?
“晚儿,怎么了?”顾太太注意到顾念晚的异样,不禁疑惑出声询问。
“啊……没……没什么。”顾念晚回过神,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顾老爷或许是知道有他和顾太太在场,年轻人难免放不开,故而提前和顾太太一起出门了,大堂里只剩下顾屿琛一众小辈。
顾屿琛看了看姝朵未动几口的早餐,微皱了下眉头问道:“可是不合胃口?”
姝朵微微摇头,表示没有,继续静静用餐。
察觉到姝朵冷淡的态度,顾屿琛沉默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吃点这个吧。”他将一枚剥好的鸡蛋放入姝朵碗里。
“谢谢,先生。”
她用筷子夹起鸡蛋,轻轻咬了一口。
见姝朵吃下,顾屿琛冰冷的眉梢才稍微松动了些许。
两人的互动,都落入顾念晚的眼底,她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了顾屿琛对姝朵的特殊对待。
“屿琛哥哥,你们先吃,我饱了。”顾念晚突然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姝朵不经意抬头,恰巧与顾屿琛的视线相接。
她慌忙移开眼睛,不敢直视顾屿琛,脸颊余下一片羞涩的红晕。
顾屿琛盯着她娇艳欲滴的耳尖,喉咙一紧。
“怎么了?”他问道。
嗓音低醇悦耳,透着磁性。
“朵儿可否问先生一事?”
“嗯。”
“先生是不是……是不是……”她咬了咬唇瓣,终于还是说出来口,“是不是不想与我成婚?”
顾屿琛微愣了下,他一开始确实有这么想过,只不过,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他还未开口,姝朵便抬起头,眼眶微湿,鼻尖红红的,十分惹人怜爱。
“先生为何不说话?莫不是朵儿说中了先生的心思?”
顾屿琛看着姝朵,忽的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略微红肿的眼眶,语气温润如水。
“别哭。”
他继续道:“我想娶你,是真心的。”
他认真地望着她,眸中仿佛蕴藏了深邃的星辰。
姝朵脸不禁微微一红,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眸色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先生不必逗朵儿开心,那日我刚到顾家,便听到了你和夫人的对话。”
那日?
想起那惊鸿地一瞥以及在屋内说过的一些伤人话语。
顾屿琛有一瞬间惊慌,恨不得立即穿回过去,抽死那个嘴臭的自己。
“朵儿,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你很难相信,但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他目光灼灼地凝视她。
姝朵抬眸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我确实从未想过要遵循包办婚姻的准则,可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他的目光专注且坚定。
“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姝朵的睫毛狠狠颤动了几下,她破涕为笑,露出了一抹浅浅的梨涡。
“先生,我信你。”
她轻启红唇,声音轻柔。
顾屿琛松了一口气,心底涌现出浓浓的欢愉。
“既然信我,可愿好好吃早餐了?”
“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用完早餐后,顾屿琛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谢归之和孟时乐早前便和他约好了去拍卖行,他原先想待在家里也烦闷,便应下了。
没曾想却出现了姝朵这个变数……
临走前,他叮嘱姝朵好好休息,并等他回来。
见眼前的人乖巧地点头,他才放心离开。
京都洋行清水市最大的拍卖行,里面主要拍卖一些洋货、古董、玉器之类的东西。
顾屿琛和谢归之、孟时乐赶到洋行时,拍卖已经开始。
洋行的工作人员引导他们坐到位置上后,便退了下去。
拍卖师拿着锤子敲击桌面,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堂。
“今天第一件展品,乃是由北欧运送至华夏国内的珍贵洋货,它是一块手表,起拍价,二十块大洋。”
拍卖师说完,底下的众人立马发出热烈的掌声,纷纷跟着竞价。
谢归之和孟时乐到底留洋归国,对这些东西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来看个热闹。
“四十八号先生出四十五块大洋!还有更高的吗?”
“六十九号先生出六十七块大洋!”
“七十二号先生出七十五块大洋!”
“还有没有更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