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祖峰后山,一片繁茂葱郁的树林深处,一座古朴而简约的大殿悄然矗立。
齐道衡与空无二人毕恭毕敬地躬身立在殿外。
“齐道衡求见灵境祖师,请祖师赐见!”
良久,殿门缓缓开启,却未见人影现身,唯有一道空灵而缥缈的声音悠悠传来:“呦!今日这是哪阵奇异的风呀?这不是咱们的宗主大人和封天峰峰主吗?你们二人今日怎地舍得来看我这垂暮的老家伙了?小道衡,带着咱们的峰主大人快进来吧!”
齐道衡脸上泛起一抹苦笑,这位老祖宗向来如此随性不羁。
若不是面临十万火急之事,他着实不敢贸然前来惊扰这位祖宗。
二人徐徐步入大殿,刚一踏入,一面极为醒目耀眼的铜镜便高高悬浮于半空之中。
这铜镜造型古朴典雅,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柔和而温润的光芒,正是问心宗的镇宗之宝——问心镜!
而除了铜镜之外,大殿内还亭亭立着一名女子。
女子正值双十年华,眉如远黛,目若秋波,眼波流转之间,顾盼神飞。可她却有着一头及腰的如雪白发,此刻白发随意束起,垂落在身后。
她身着华美的宫装,周身散发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而来的成熟与淡然之气,然而岁月在其容颜上竟未留下丝毫的刻痕。
齐道衡与空无二人见到此女,赶忙躬身行礼,恭敬说道:“拜见灵镜老祖!”
此女正是问心镜的镜灵——灵镜。
问心镜诞生于天地初开之时,向来无心于世间的权谋争斗。
在遇到问心祖师爷之前,一直独自云游天下,静静地见证着天地的沧桑变迁。
遇到问心宗祖师爷后,被他的壮志豪情深深折服,自此便矢志不渝地追随祖师爷南征北战。
随着人妖的最后一场惊天大战,问心祖师爷身负重伤,不久后便溘然长逝。
问心祖师爷深知灵镜为他甘愿受拘束,曾让她自行离去。
但灵镜与他情意深厚,远超寻常情谊。问心宗是其一生的心血结晶,她又怎忍离弃,于是毅然选择留下坐镇问心宗,这一留,便是悠悠万年之久!
人妖大战之后,人族成为这片大地的主宰,世间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天地也悄然改颜。
天道不愿世间再发生生灵涂炭的大战,开始暗中针对灵镜这般修为的修士。
绝大多数修士被天道驱逐至虚空,剩下如灵镜这般修为的修士只能压抑自身实力,隐匿潜伏。
因此,灵镜大多时候都处于沉眠之态,此处乃是她的本体所在,能够隔绝天道的监察。
万年来,灵镜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出手皆是问心宗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
问心宗的高层皆深知灵镜的处境,所以若无重大要事,或是新宗主就任,绝不会轻易打扰她。
故而,自问心祖师爷仙逝之后,灵镜便一直形单影只,陪伴她的唯有万年的孤寂和往昔的回忆!
灵镜祖师并不亏欠问心宗什么,反倒是问心宗成为了灵镜的羁縻!
问心宗众人面对这位祖师,唯有满心的尊崇!
灵镜有时苏醒,也不过多参与问心宗的决策。
万年来,她见证了问心宗的崛起,也目睹了问心宗的衰落。
她从不主动出手,她要守护的是问心祖师爷的传承与意志,而非问心宗的某个人!
万年来,她最喜爱的事,便是悄悄观望着山上一批又一批的弟子们,仿佛那些都是那人的孩子。
这些弟子来来去去,也成了她消磨漫长时光的唯一途径!
眼前的这任宗主,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的他顽皮活泼、天真可爱,可随着时光的潺潺流淌,也渐渐变得沉稳内敛、不苟言笑起来。
“小道衡,今日来找姐姐所为何事啊?”
齐道衡嘴角微微一抽,他刚入宗之时,一次偶然的机缘遇见灵镜祖师。
正值青春懵懂之际,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之人,当时便口不择言,开口就称呼姐姐!
灵镜祖师何等人物,又怎会与他一般见识,只是略施惩戒,将他打得三个月无法下床罢了!
“祖师,后辈无能,此番被轮回宗算计,特来向祖师求助!”
随后,齐道衡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向灵镜详述起来。
灵镜听完,未置一词,轻掐手指,片刻之后说道:“确实有老朋友的手笔,让我帮你揪出那些藏头露尾的小老鼠?”
“不敢劳烦祖师出手,晚辈们一时疏忽,让人趁机钻了空子,此番虽棘手,但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唯独那五行小界还有上百名弟子被困在那里,请祖师帮忙指出一条道路,宗门将他们接回来!”
灵镜微微颔首,此番若是齐道衡请她出手揪出那几只小老鼠,她还真未必会应允。
但齐道衡请求她帮忙寻找虚空中失去联络的五行小界,她却是心甘情愿的。
那些新弟子皆是问心宗的心血,是那人的意志的延续,精神的传承,她绝不会漠然视之。
反观齐道衡这种不计代价也要救人的举动,让她颇为认可。
寻找五行小界,只要她动用本体,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但如此一来,她便会被天道紧盯,届时,妖族的那些宿敌必定会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不动用本体,虚空广袤无垠、浩渺无边,想要寻找还真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灵镜微微蹙起眉头,随后说道:“你们去准备吧,我虽未找到详细位置,但也探得了大致方位。”
随后手中光芒一闪,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出现在她手中。将其递给齐道衡,接着说道:“走的时候催动这面铜镜即可,我将你们传送到大致位置,到时候这面镜子会为你们指引方向。”
铜镜仿若问心镜的缩小版,入手轻若无物,但仅仅握在手中便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齐道衡目的达成,与空无一同再次向灵镜祖师行礼,准备离去。
“小吴,哦不对,现在应该小空无,你的身体如今状况不佳啊,不若卸下重担,来我灵境内调养一番!”
齐道衡听闻,先是一愣,随即面露惊喜之色,不停朝空无使眼色。
灵镜内自成一界,其中机缘众多,按照惯例只有宗主卸任后,才有资格进入其中。
如今老祖愿意破例让空无进入,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空无这么多年修为一直停滞不前,皆是因为早些年根基受损。
如若不然,以他的资质,又怎会如此!
“多谢祖师,但是我还有心愿未了,实在放不下宗门!”
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机缘,空无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齐道衡听完,心中一急,下意识地伸手拉扯空无的衣袖。
然而空无却不为所动,神色坚定。
灵镜见此,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正魔大战,问心宗损失惨重,随后齐道衡坐上宗主之位。
当时内忧外患,全靠空无挺身而出,舍命维护,才让问心宗得以稳住局面。
她之所以愿意为空无破例,正是念及他的这份功绩。
怎料空无居然拒绝了她的好意。看着齐道衡急切的模样,她不禁微微一笑。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不过你日后若是完成心愿,改变了主意,随时来找我便是!”
听闻祖师如此说,齐道衡不待空无开口,抢先道:“多谢祖师垂怜,齐道衡代师弟感谢祖师!”
两人辞别灵镜祖师之后,便去准备后续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