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弯曲,坐在藤制沙发,端着方形玻璃杯的文浩,看着与晚霞融为一体的泳池水面,嘴里的柠檬水在舌尖流转了数回,方才咽下。
‘没资格’三个字刺激着男人的神经。
文浩与严辞年龄相当,天生一双丹凤眼,眼尾向眉梢稍扬起,掀起眸时带着狂傲的邪气。
“缝了几针?”
湘市的黑社会势力虽在十七年前严重受挫,然而,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阴暗角落。
春风吹又生,只是时间问题。
文常青在湘市工作多年,曾经与黑暗势力打过不少交道,有恐吓威胁的、还有趁机行贿拉拢的。
坚守了二十年的正直本心,在获得一等功调离湘市升迁后,他终于没忍受住诱惑,在逐渐沦丧中,享受到了权利带来的便利和快乐。
于辉自打刑满释放,因缘际会认识了文家太子爷,一直在他跟前跑腿办事,他熟稔湘市这块富饶土地里的很多内部消息和门道,为文浩办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
文常青当时已经调离湘市,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文浩在湘市背地里捞油水,于辉就成为了文家最忠实的看门狗。
打狗还看主人,严辞打的不是于辉,而是他文浩的脸。
于辉嘿嘿直笑,答得云淡风轻:“小伤,不足文总惦记。”
他表情忽转,眼神里露出狠毒的火焰:“不过严辞那小子野心实在太大,您与他私下交谈那么多次,他一直打太极似推来推去,不肯给个准话,现在终于松了嘴,明确了态度。”
“既然他不愿与海华合作,我觉得……”
文浩靠在沙发背上,边用棉签掏耳朵里的水,边轻笑:“觉得什么?”
“自然是将严瑞毁了,再不济将他从严瑞总裁的位置拉下来……”于辉一想到昨天丢得脸面,胸中怒火中烧。
“严瑞这么大的企业,你说毁了就毁?”
文浩还是愣头青的时候在严瑞工作都没搜集到严瑞什么漏洞,派过去的线人三年,只窃取了些药方和不痛不痒的合同,根本没有捏住什么把柄。
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严瑞清清白白,根本没有黑点可查,要么严震东过于谨慎,集团所有机密档案根本不在公司。
文浩自然不信前者,四十多年的企业,一点黑料都没有,怎么可能。
文浩眯起了眼,看向明暗交接的天际时,说道:“严辞下来,自然有那个没死成的二公子严序顶上,严震东,还是真会生儿子啊……”
一个严辞就让他觉得十分棘手,突然从国外气势汹汹杀回一个严序,另辟科技智能的蹊径,不仅扩大的严家的商业版图,还试图整合生物科技两大版块。
按照这种包抄之势的玩法,用不了多久,海华原本侵吞严瑞的市场份额不仅要吐出来,恐怕这五年的辛苦要付之一炬。
这让文浩怎么没有危机感。
所以他在得知严瑞和云序合作研发手术机器人项目后,马不停蹄地拦截阻止。
阻止未果后,他才想出买凶杀人的办法。
没想到严序那小子命大,没死成。
更没想到的是,是严辞撞向冷藏车救下了自己的弟弟。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严辞居然千里迢迢从湘市赶来羊城找到于辉的场子,公然喊话护弟。
严序如果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死于严辞之手,当初他被拐一事也很有可能是严辞一手策划,严家那位二公子会作何感想?
一面兄弟情深,一面暗流内讧。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于辉无法疏解胸中的那团窝囊气,沉着脸说道:“我就不信严辞那小子一点都不怕当年制造意外车祸,致使自己后妈死于非命的事暴露!”
他可是从严辞身上吸取的灵感,让那个欠了赌债还不上的司机,制造一场意外车祸,好让严家二公子和他妈以同样的死法,在下面早点团聚。
万万没想到,破坏掉他们计划的居然是严辞!
文浩凤眸微掀:“严辞向来做事缜密,当初我爸接手这个案件也不过怀疑是他做的,私下找他套话,丝毫没有问出任何破绽,最后碍于和严家的交情,不敢深究,生怕查出什么,所以将事情压了下去。”
可,越是没破绽,越证明有鬼。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要想查清当年的车祸,很有难度,不过……
文浩歪了歪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严序被拐,是你们团伙做的吧,我记得跑了个叫什么钱老六的,还能找到他吗?问问他知不知道内情,如果知道的话……”
他笑了:“那咱们就有好戏看了。”
不用他们文家动手,严家就起了内讧,兄弟反目、父子反目,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于辉拍了拍大腿,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前段时间钱老六才把赌债还给我!我看还能联系上他吗。”
比基尼女郎笑吟吟地端上制作好的牛排和上好红酒放在藤椅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另外一个金属箱子放在文浩腿边。
他摸了一把女人翘起的屁股,举杯喝酒时失笑:“钱老六胆子这么大?居然又回湘市了?”
女郎娇嗔一笑,说着讨厌,眨了眨眼,小声道:“我们在房间等您。”
文浩扬了下下颌:“去吧,我和于总吃完饭就过去。”
俩姑娘是于辉送过来的,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眼睛根本往女人身上瞟,见电话那头传来“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懊恼挂断。
摇了摇头:“换号了。”
于辉拿起刀叉切着牛肉,说道:“钱老六在日本待了十来年,得罪了当地的黑社会,换了身份又跑回国。”
“他估计想着风头过去,打算重操旧业,还找到了两个当初的马仔,以为湘市还是当年的湘市,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误打误撞进了咱们的赌场输了钱,利滚利欠了我两百多个,上个月才还上。”于辉讥笑。
当初的钱老六多风光,人人都喊一声六爷,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现如今身份对调。
一想到前段时间,钱老六低声下气,叫他辉爷求他宽限几天的滋味,于辉就心里暗爽。
“他一个过街老鼠,哪来那么多钱?”文浩吃着鲜嫩牛肉冷笑一声,“晚上你回湘市,尽快找到钱老六,我总感觉他知道当年的内情。”
于辉点头说:“行!”
“办事小心些,严辞能查到你头上,以我对严震东的了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
没等文浩说完,于辉的手机响起。
电话那头叽哩哇啦乱叫一番,于辉的脸都黑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