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六怎么来了?
朱韵快速贴在窗户边上,试图不错过一句对话。
月明星稀,寒风穿堂。
“你的人在县城里找了我这么久,现在我自己送上门,辉爷您不应该高兴吗?”钱老六头戴鸭舌帽,轻笑着点燃支烟,“说吧,辉爷找我什么事?”
良久,于辉爽朗大笑:“别别别,在六爷面前,我哪里敢称爷啊!许梦,去拿酒,我和六爷喝一杯。”
“不必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宜在你这儿多逗留,省得给辉爷惹上麻烦。”钱老六悠闲地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眯着眼抽烟。
“六爷,我找你就是和你商量这事。”于辉同样点了根烟,吞吐时推心置腹说道,“不瞒六爷,我现在跟着某位太子爷混,湘市的场子,明面上虽然是我的,实际上呢,我也是给人家打工。”
“上次你在赌场里面欠的钱,其实也不是我的,我就是个小弟,代那位公子哥收账罢了,六爷您体谅下,不是我不给您面子,而是迫不得已。”于辉姿态放的很低。
钱老六用手点了点烟,烟灰掉进江水中。
他吸烟时摆了下手,挠了挠眉尾:“理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辉爷不需要解释。”
“不过我们已经两清,辉爷还找我做什么?”
于辉凑过去,揽住钱老六的肩膀,把人带到甲板上的沙发,坐下,笑嘻嘻道:“六爷,你听我说啊,我们那位太子爷呢,现在正在黑白两道招兵买马,我想着你正合适。”
“想当初,六爷您在湘市和半个华南混得何其风光,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那时候最仰慕的就是六爷。”
“您在众多警力围堵的情况下,都能逃出一条生路,令道上多少兄弟佩服。”
钱老六将烟头摁灭在沙发之间的一体茶几上,摘掉帽子,露出后脑勺长长的疤:“当初我被严家一保镖开了瓢,差点死在半路,幸亏被人救了,否则现在和辉爷说话的就是孤魂野鬼了。”
于辉在烟盒里抖出一根烟,递给钱老六,并恭敬点上:“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哦?”钱老六挑了挑断眉,“说说。”
于辉给许梦使了个眼神,后者去驾驶舱的酒柜拿了瓶香槟,给俩人斟好酒,默默坐在一旁。
于辉举杯,和钱老六碰了下,饮下一口说道:“我家那位太子爷和严家有仇,咱们之前的团伙就是严家举报,联合警方端的,结果咱们的兄弟坐牢的坐牢,枪毙的枪毙,您呢,东躲西藏了十来年,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过,还差点被严家人给打死,这样的深仇大恨,六爷,你不想报吗?”
钱老六深深吸了口烟,鼻子里呼出两道白色的气体,眼神迷离地摇摇头:“算了,是我绑架人家儿子在先,严家找我算账,完全情有可原,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现在老了,没力气折腾了。”
于辉急眼了:“别啊,六爷!您英雄一时,现在怂了吗?现在摆在您面前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就看您要不要吧……”
“我于辉拍着胸脯给你保证,我家那位公子哥,可以帮你销案,让你彻底成为无罪之身,再也不用受窝囊气。”
钱老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你说的是哪位公子哥?”
于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六爷,您答应了,我自会带你去见他。”
“只要您跟着我们干,咱们一块把严家扳倒,以后有我于辉的地方,绝对有六爷的一席之地。”
钱老六眯了眯眼,又吐了口烟,摇头拒绝:“我没那么大本事扳倒严家,你还是另请高明。”
“这事只有您能做!”于辉伸出拇指朝卧室方向指了指,贱笑道,“严家的儿媳妇儿刚被我上了,等下人就被带走,他严家本事再大,就是翻了天,以后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严家没你想象的坚不可摧。”
钱老六端起高脚杯,喝了口酒:“你要我怎么做?”
于辉凑上前,低声道:“当初严家二公子是不是您绑架的?”
钱老六点头承认,面无表情道:“是我,怎么了?”
“谁是背后的雇主?”于辉试图从他神情中看出破绽,低声问,“是不是严辞?”
外面的对话声音越来越小,紧紧贴着窗户的朱韵内心焦急,她用反绑的手拧开门锁,贴着船身,一点点靠近甲板。
刚走到船侧,朱韵猛地听到‘严辞’两个字,她浑身的血液凝固。
犹如一道惊雷把她劈地体无完肤。
是严辞买通钱老六绑架的严序?
不可能,严辞怎么可能绑架贩卖严序!
良久,钱老六闷笑地摇了摇:“辉爷,你猜错了,如果是严辞,他还能安然坐在严瑞总裁的位置上?”
于辉不信:“那是谁让你绑架严序的?”
“辉爷,你也是道上混的,应该知道诚信二字对咱们多重要,虽然做的不是什么上的台面的事,可也有咱们自己的江湖规矩,否则会遭天谴,您说是不?辉爷?”
于辉呵呵笑道:“那是那是……”
贴在船身的朱韵听到不是严辞做的,剧烈狂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她真的想象不到,如果是严辞指使,严家会迎来多么大的震荡。
幸好,幸好……
钱老六将酒杯放下,长舒口气:“行了,辉爷的事说完了吧?该我说说上门的目的了。”
于辉一愣:“什么目的?”
钱老六站起身,缓缓说道:“接走你卧室里的女人,叫什么朱,朱韵是吧?”
于辉蹙眉:“你怎么知道她在我这儿?”
“刚才辉爷亲口承认的啊。”钱老六讥笑。
“我说在我承认前,你怎么知道她在我这儿!?”于辉警铃大作,也站起身。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自有自己的办法,辉爷,是你把人送出来,还是我亲自去房间里请?”
于辉手放在后腰,准备掏枪,挡在钱老六面前:“钱老六!你敢上前一步,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打开花!”
钱老六哼笑:“我这辈分降得真快,一下从六爷降到钱老六了。”
“你少他妈给我在这儿贫嘴!”于辉真的掏出枪,对着钱老六的额头,“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哄你玩?他妈看清了,这是真是假!老实交代,谁他妈告诉你朱韵在我船上的!开口前掂量下说假话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