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大包小包的东西装点好后,一家人早早就睡了。寻春很是舍不得这个小妹妹,才来一天就走了,眼泪汪汪:“云芷妹妹你可不要忘记我啊,这个送给你。”说完将手中捏了许久的粉色穗子递过去。
她一眼认出是床幔上的穗子,那天她看了许久,云芷突然意识到在古代很可能这一面之后二人一辈子都见不上了。但家中有车,而且舅奶奶一家人如此好,她是打定主意要带着他们发家致富的。
接过东西,拍着胸口:“寻春姐你别难过,舅舅答应给我建一个很大的房间,还答应给我打一张新床,到时你就能和我一起睡了。”
寻春不确定询问:“真的吗?”
云芷理所当然:“自然是真的,而且我家买车了,来也不过一天的路程,我肯定会经常来找你的。”
果然,她被说动了,抱着妹妹贴的紧紧的,小声道:“那你记得来看我,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肯定会的。”她安慰道,手掌不断拍着寻春的手。心里却在想舅奶奶一家的名字可真好听,寻春游春,这简直就是小书女主角的名字啊。
第二日,星星还在天上,熊家早早点燃煤油灯,被褥被卷起来放在板车上,李氏将粮食袋子放在板车前面靠着,用被子给云芷圈出一个很有安全感的窝。
云芷悄悄起身将娘给打的一对银镯子给了寻春姐姐一个,看了睡的舒服的女孩一眼,悄悄出去了。殊不知关门的瞬间,寻春眼角滑过一滴泪珠。她其实不相信还能见到云芷妹妹,可娘说自己去了帮不上忙,只能添乱,而且没有住的地方,就连爹和二伯他们都只能在院子里搭窝棚睡觉。
季成文摸摸她的脸:“收拾好了,舅奶奶给你煮了鸡蛋,在路上吃吧,蛋壳别扔了,回去磨粉喝。”
云芷应了一声:“知道了舅舅。”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随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熊家人早就收拾好了,熊家留守的就彩云和两个小姑娘,其余全部出动。十一二岁的孩子也能帮着做事了,两个孙子精细活不会,但有的是力气。
兰花将云芷抱上板车:“躺到舅奶奶旁边,枕着睡吧,天还有一会儿才亮了。”等她上车后,一行人慢慢出发了,下山的路陡峭而且弯道多,还很容易晃动,好在熊家人都是猎户出身,最不怕难走的路了。
季成文看着油光水亮的驴车眼神羡慕:“豹子你这喂的什么粮食,长的也太好了。”
熊豹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给它吃人都舍不得的精粮,草都是我日日去割的新鲜的,每半月换一次新鲜的干草,养的比人还精贵。”
季成文咋舌:“难怪长的这么好,真是不错啊。”
云芷迷迷糊糊的听着,其实她一直没睡着,这路实在是太颠了,她胆汁都快被颠出来了。听到牲畜吃的比人好,有些感概,真是人不如动物啊。古代的驴啊骡子啊可是家中一笔宝贵的财富,地位超乎寻常的高,人可比不了。
几人慢慢搭话,李氏和兰花则是一脸心疼的看着云芷,小脸都白了。
下来的路程要快许多,到平安庄的时候接近晌午。,最前面的熊勇突然停下脚步,眯眼打量码头停靠的船只:“你们看那里。”
云芷瞬间伸长脑袋往外面看,只见一行人从船上下来。衣服布料虽然普通,但明显是长袍款式,还有那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未被繁重的农忙打压过。她猜测是上面派来实地考察的官员或者什么人,眼睛蹭的一下亮了,卖惨的机会到了。
实在是熊家人声势浩大,看上去又像举家逃荒过来的,叫人很难不注意到。谢长匀眯起冷淡的瞳仁看了一会,询问身旁的男人:“徐大人来了就去问问吧。”
“走吧。”
几人在官场上浸透出来的威压毫无保留的射向这群人,是以所有人都一万个小心对付,唯恐惹恼了什么贵人。
谢长匀根本就看不到最后面的云芷,礼貌性的询问熊勇:“老丈,不知你们从哪里来啊,又是去往何处。”
徐大人仔细打量,粗棉布制作的衣服看上去不像是逃难。
熊勇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白净的读书人,打量许久,直到一旁的季成文戳了戳他才反应过来,脸涨的通红:“大人,我们是从天鹅村下来的,准备去季家村看看我外甥女,她身子不好,顺便带着我几个儿子孙子去建房子,下了这么久的雨,黄泥房不能过冬了。”
谢长匀笑了,瞬间起了点兴趣,和身边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身为平遥县令,他最喜欢看到这种家族友爱互帮互助的场面,而且男子各各的如此结实,实在是好事啊。
感叹:“这些都是你的孩子,养的真好啊。”
熊勇指向季成文:“这是我外甥,这两个是我儿子,我们在山里种田顺便打猎,十天半月能沾点荤腥,看上去壮的很。”
徐大人好奇他们带这么多东西,但后面是女眷他实在不好过去,唠家常的询问:“你们的收成怎么样。”
提到这熊勇乐的欢喜不已,一张老脸笑的像朵菊花:“今年我们村的收成和往年一样,我还卖了二十石的粮食,赚了不少钱。”
紧跟着话锋一转,是隐藏不住的伤心:“可惜我侄子他们的收成就不行,吃的都是发霉的麦子,收上来一半都没有。”
几人闻言点头,他们这些天几乎将全县大大小小的村庄走完了,只有五分之一的收成和往年差不多,甚至有些村子颗粒无收。
谢长匀吩咐身旁的谢平将老丈说的全都记下来,回去要全部汇总,能要点粮食就要点。
季成文在军营摸爬滚打这些年,早练就一双火眼金晶,认出这群人绝对不一般,大大小小也是个官。一脸期待,咽了咽口水询问:“大人今年我们这些受灾的村子秋税能免吗?都快活不起了,您不知道城里粮价都二百文了。”
谢长匀叹了口气坦然道:“我不知道,也只能尽量争取,不过最少也是减免一部分。”
听到这话季成文高兴起来,乐的恨不得跳起来。
云芷听完之后从车上下来,走到舅舅身旁看这几个大人。说句实话舅舅和表叔看上去惨的不够深刻,可她不一样,又晕车面色又发白,而且头发枯黄身材瘦削,看起来更有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