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老宅大门外。
叶凝安一身白裙站在门口,有些失神的看着地面。
一旁地上,叶致轩还处于昏迷状态,四仰八叉的躺着。
不知过去多久,叶凝安才转头看了眼老宅内部,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
天已经快亮了。
符栖栖倒了一杯从孟婆那打劫来的阴茶,“老爷子,喝杯茶吧。”
叶老爷子面色平静,接过来茶杯端着,似乎已经知道了符栖栖的身份,含笑道:“叶家能摆脱出来,多亏你了。”
符栖栖点头,没有否认自己的功绩,“如今黑烟已灭,但是与叶家有关的业障依旧还在。”
这是连她都无法消除的,犯了错便要承担起罪责。
叶老爷子抬眼看向符栖栖,“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叶家必败的结局,你留我至此,是为了浮云道观的事吧。”
“没错。”对叶老爷子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符栖栖从包里抽出一张欠条,言树本最后一页的落款,正是叶老爷子的名字。
当初叶老爷子与浮云道观签下欠条的时候……
叶家如今的局面,怕是早就已经定下了。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叶老爷子说:“其中究竟牵扯了什么,我不知,那人只留下一句话,无名山有你想要的东西。”
从符栖栖出现,到第一次见面,叶老爷子被掌控了,但意识尚存,也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切。
至于符栖栖是浮云道观观主这件事,完全是他根据那人留下的话,做出的猜测。
【届时,你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将会带着欠条登门偿还。】
叶老爷子成为人脸鬼这二十年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相反,他知道的要比老管家还要多。
符栖栖的身份,包括玄协里的……叛徒。
叶老爷子说的这些符栖栖心中已然大致有所猜测。
只是时间线上,叶老爷子原本是第一个写下欠条的人,却被放在最后,恐怕是故意而为之。
就像游戏,需要稳稳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而不是跳跃着,失去了中间的部分。
她问:“你跟在黑烟身边二十年,可有什么线索?”
叶老爷子沉思了会,便点头,“知道一些,黑烟知道的消息跟伏昔是不一样的,但有一个人不同,我猜测,他应该知道所有的发展与计划。”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聪明。
若不是早亡,或许能带领叶家走向辉煌,而不是儿女惨死,剩下的唯一幺子,也被养成废物,且利益熏心,毫无人性可言。
符栖栖眯眼,“你指的是六位长老之一?”
叶老爷子怅然道:“没错,伏昔应该是为了你而存在,具体我还没想透,但黑烟得到的任务,核心是你跟她只能活一个。”
届时,伏昔跟符栖栖两者之间,活着的那一方就是黑衣男子真正要寻找的人。
但黑衣男子没有自己出手,而是唤醒了伏昔,将她派来此处,让她们自己相见,顺其自然的发展。
因为他很了解伏昔现在的性格,她绝不会容忍有一个跟自己长相别无二致的人存在。
或许黑衣男子自己也知道,他若插手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为了复活主人,他处心积虑,绝不能错一步。
太严密的计划,有时候也是一个破绽。
而这些都是伏昔不知道的,她还当自己是“无忧无虑”被师父和师兄宠着的师妹。
黑衣男子的打算是符栖栖知道的,但她却不知道活一者的计划,原以为黑衣男子会自行查证。
“叛徒,你见到过吗?”
叶老爷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哪位长老,但他手下有哪些人,至少半年之前的我都知道。”
至于前半年他有没有招揽到更多的弟子。
这些是叶老爷子无法保证的。
最后他给符栖栖写了一张名单,密密麻麻的,足有百余人,整个玄协不说上万,也有上千。
相当于百分之十的人都选择了叛变,这还是半年之前。
“我的心愿也算了结,叶家的罪孽到此为止,还款那五百万,劳烦你帮我捐给慈善机构吧,也算是积福。”
从始至终叶老爷子都没有提及符栖栖的身份。
他也不打算让符栖栖回归,那太不公平了,没有获得任何利益,且刚找回来,没有资格要求她做什么。
若不是早些年的借款,他甚至不能保证符栖栖会不会救如今的叶家。
“可以。”符栖栖答应了他的要求。
心愿已结,叶老爷子唯一放不下的老管家也脱离了恶魔的掌控,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赎罪。
叶老爷子迟疑着,“不知你可否……”
“不可。”
仿佛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符栖栖直接了当的拒绝,“你想要替他承担部分罪责,这不符合规矩。”
这对受害人来说也不公平,凭何伤害我的人可以脱离罪责,让别人来承担?
叶老爷子也想的通透,便不再执着于此。
“喝完这杯茶,便走吧。”符栖栖抬手将一杯新茶推过去。
这次,叶老爷子不再端着不喝,而是一饮而尽。
将叶老爷子跟曼珠沙华里剩余的灵魂都交到谢必安手上后,符栖栖问了他一句话。
“果果变相的来说,也是一条退路吧。”语气却很肯定。
她始终在想果果的生长出于什么原因,但就在刚刚那一刻,忽然想明白了。
果果由那颗封印罪孽的树而生,结出的唯一一颗果子。
若是消灭罪孽的计划失败,他再度降临的话该怎么做?
这时候,果果便可以成为第二个机会,她是再次封印罪孽的关键,除非罪孽重生的计划失败。
但是谁也不敢赌,包括符栖栖的师父,依旧留下一条退路。
听见她的这句话,谢必安神情都怔愣了一下,这反应已经足矣说明一切,他也不再隐瞒。
“确实,但我觉得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无名山走过一遭,想必很多疑问都能得到解答。”符栖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必安内心有些揣揣不安,总觉得符栖栖在密谋着什么。
可他无从得知。
符栖栖却无所谓地笑着摆手,“天亮了,你走吧。”
远处的天际线已染上红晕,谢必安最后看了她一眼,带着不安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