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小萱立刻回答,然后害羞地补充,“谢谢叔叔阿姨,谢谢辰辰。”
送走客人后,岁眠长舒一口气倒在沙发上,“小萱真是天使,一点不像辰辰那么闹腾。”
祁枭坐在她旁边,若有所思,“你有没有觉得林医生有些...不对劲?”
岁眠转过头,“怎么说?”
“他看起来很疲惫,而且谈话时总是欲言又止。”祁枭皱眉,“还有,他提到如果自己有什么意外...就像在暗示什么。”
岁眠坐直身体,“你认为他生病了?”
“我不确定,但他确实看起来不太健康。”祁枭回忆着,“而且他家那么整洁,几乎不像有人常住...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岁眠握住丈夫的手,“那我们更应该多帮助他们。下次他们来,我打算问问小萱上学的事,看是否需要接送帮助。”
祁枭点头,将妻子搂入怀中,“好。不过下次让我来问林医生关于健康的事,男人之间可能更容易开口。”
晚上,安顿好辰辰睡觉后,祁枭在书房整理文件。
他拉开抽屉时,一个白色药瓶从林医生留下的外套口袋里滚了出来——那是老人临走时忘记的外套。
祁枭捡起药瓶,本想直接放回去,但瓶身上的标签让他僵住了:卡培他滨片,一种抗癌药物。
他的心跳加速,快速搜索了这种药物。结果显示,这是常用于治疗晚期胃癌的化疗药。
岁眠推门进来,“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祁枭默默将药瓶递给她,岁眠看完后倒吸一口冷气,“天啊...所以他才...”
“难怪他家那么整洁,”祁枭声音低沉,“他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那些小萱的照片...可能是他不在家时的慰藉。”
岁眠眼中泛起泪光,“那小萱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祁枭紧紧抱住妻子,“我们会帮他们的,不管需要什么。”
他的声音坚定,但内心波涛汹涌。一个老人独自对抗癌症,同时抚养孙女...这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
第二天一早,祁枭就给林医生打了电话,借口归还外套。电话那头,林医生的声音比昨天更加疲惫。
“林医生,”祁枭决定直入主题,“我看到了您的药。”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祁枭以为通话被切断了。
终于,林医生叹了口气,“我猜也是...能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小萱吗?她还不知道。”
“当然,“祁枭喉头发紧,“但您需要帮助。治疗期间还照顾孩子太辛苦了。“
“我已经习惯了,”林医生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从女儿走后,小萱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是现在...时间可能不多了。”
祁枭握紧电话,“让我们帮您,至少在小萱的事情上。岁眠和我会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照顾她。”
林医生的呼吸声变得沉重,“谢谢...我需要时间考虑。这不是小事...”
“我理解,”祁枭说,“但请记住,您不是一个人。”
挂断电话后,祁枭站在窗前,看着晨光中的城市。生活有时如此残酷,将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推向如此艰难的境地。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们的命运将与这个小家庭紧密相连。
岁眠悄悄走到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他怎么说?”
祁枭转身面对妻子,看到她眼中的决心与自己的如出一辙,“他会考虑的。但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对吗?”
岁眠坚定地点头,“小萱会成为我们家的一部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那里。”
周三下午,祁枭提前下班,带着林医生落下的外套和一瓶进口营养粉来到市立医院。肿瘤科的走廊比想象中安静,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压抑感。
他在第三诊室门口看到了林医生。老人穿着白大褂,正在给一位中年患者讲解ct结果,声音温和而专业,完全看不出是个病人。
只有当他转身时,祁枭才注意到他左手一直按在胃部,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祁先生?”林医生看到他,明显一怔,随即对患者说了句“稍等”,快步走来。
“抱歉打扰您工作,”祁枭压低声音,“我来还外套,顺便...”
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听说这个对化疗后的恢复有帮助。”
林医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去我办公室等吧,还有二十分钟下班。”
办公室狭小而整洁,墙上挂着几张医学证书和一张小萱的幼儿园毕业照。祁枭注意到桌上摆着三个药瓶,其中一个和他昨天看到的一样。
二十分钟后,林医生推门而入,锁上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垮了下来,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您不该还坚持工作。”祁枭忍不住说。
林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停不下来啊...医药费、小萱的学费...”
他苦笑一声,“而且,工作能让我暂时忘记自己是个病人。”
祁枭默默递上保温杯,里面是岁眠熬的黄芪枸杞汤。“岁眠说这个补气。”
林医生接过喝了一口,突然呛咳起来,慌忙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捂住嘴。
当他把纸巾团起时,祁枭还是看到了上面的血丝。
“第几期了?”祁枭直接问道。
“四期。”林医生平静地回答,仿佛在讨论别人的病情,“已经转移到肝部。现在的治疗只是...争取时间。”
房间陷入沉默。窗外传来护士站呼叫医生的广播声,显得那么遥远。
“小萱知道吗?”祁枭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林医生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框。“她还太小...我只告诉她爷爷胃不舒服,需要经常吃药。”
他抬起头,眼中是祁枭从未见过的脆弱,“我走后,她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祁枭喉咙发紧。“您有什么打算?”
“我妹妹在加拿大,理论上她是第一监护人,但她有自己的家庭,而且...”林医生苦笑,“小萱从没见过她。社会福利院是最后的选择。”
“还有我们。”祁枭声音坚定,“岁眠和我已经讨论过了,如果您同意,我们愿意成为小萱的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