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欲言又止,以及难过的表情。
沈嘉岁知道,她定然是思念在战乱中死去的家人了。
本想安慰一番,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门口有侍卫把守,一般人进不来,沈嘉岁也出不去。
她好奇地张望,便见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被人推开,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身高足有八尺多,身段不错,容貌也出众,眉眼间甚至与夜寒枫有两分相像。
只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屑和挑衅,生生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这男人原主刚入南山国时见过,是北齐国的大皇子夜玉成。
看见他来,彩蝶忙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
夜玉成目光直接略过她,落在了身子站得笔直的沈嘉岁身上:“你怎么不向本殿行礼?”
彩蝶见此想出言反驳,沈嘉岁赶紧拉住她,浅笑着福身:“长宁见过大皇子。”
瞅着她的模样,夜玉成眸子微眯,想着她倒是能屈能伸,并不如传言那般脾气火爆。
不过,到底是为质心里受了打击,他总觉得这次再见沈嘉岁,已经没了初次见面的那种锐气。
没有立刻叫她们起身,反倒围着转,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啧啧,没想到长宁公主会沦为我北齐国质子,当真令本殿感到意外。”
“沈嘉岁,你当初千里迢迢追着夜寒枫来北齐的时候,应该没想到会有今日吧?怎么样,后不后悔追过来?”
若换作原主或许会后悔吧,但她肯定不后悔。
“我不后悔。”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更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悔恨的表情,夜玉成似乎有些吃瘪。
语气不如来时那般好了,勾唇阴阳:“当初夜寒枫去南山国为质七年,听说有六年时间都得了你的帮助和照顾。”
“如今,你也走了他的老路,想必他也会念及旧情帮助你吧?”
“贤王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并不奢求什么。”沈嘉岁说道。
看了看他身后,问:“不知大皇子来流云宫所为何事,难道是大皇子心善要来帮我吗?”
夜玉成紧紧盯着她那张绝美的脸,一时有些移不开目光。
穿着打扮都很朴素简单,可今日却美得惊心动魄,让夜玉成险些此行目的。
听到沈嘉岁的问题,他才猛然收回痴汉眼神,甩甩头告诉自己清醒,才让人抬了上来。
看到被人抬着进来,还用整块儿白布盖着的人,沈嘉岁脸色顿时变了。
她眸子变得凌厉:“大皇子这是何意?”
抬一具尸体送她流云宫,当她这里是停尸房?
彩蝶更是满脸不悦,不过一直强忍着没说话,生怕一句话就为自家公主招来祸端。
“别急,说起来这婢子还是公主你的手,本殿如今送回来,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婢子?
沈嘉岁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再加上昨夜彩蝶做的那个噩梦,这具尸体,该不会是……
还没想完,彩蝶就先发出了疑问:“公主从南山国带来的就只有奴婢与喜鹊二人,喜鹊昨日已经离开了,这具尸体如何能是我家公主的人?”
“大皇子,您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夜玉成闻言,并没有急着告诉这具尸体是谁,反而将手指放在嘴边:“嘘。”
“你们别急,等本殿先将话说完。”
“昨夜,本殿的人带回了这个婢子,说她意图偷本殿宫外那匹日行千里的枣红马,还让那马儿的腿受了伤。”
“本殿一向爱马如命,一怒之下,让人将这婢子杖毙,打完才知她竟是公主你从南山国带回来的贴身婢女,本殿深感抱歉只能将尸体送了回来。”
说着抱歉,眼里却是带着些幸灾乐祸,眼睛盯着沈嘉岁看她的反应。
只见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带着泪意的眸子与他对视上:“大皇子是说,我的婢女要偷你的马?”
“是啊!本殿的人亲眼所见,马儿也的确受伤了。”夜玉成笑着说。
“呵。”沈嘉岁冷笑,“我的婢女喜鹊不会骑马,她偷你日行千里的马儿做何?”
“更何况,大皇子在宫外的地方,你的爱马定是有专人看护,喜鹊不会武功,她是如何进去又如何伤了马的?”
喜鹊虽不如彩蝶忠心,但只是自私了一些并未害她,何以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个夜玉成,定然是故意找的说辞!
夜玉成摊摊手:“这本殿就不清楚了,若公主不信大可去父皇面前告状,本殿至于去针对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女?”
沈嘉岁气得握紧拳头,却又无可奈何。
倒是彩蝶,听说这具尸体是喜鹊后,大哭起来:“喜鹊?这不可能啊!”
她不信邪地掀开白布,便见脸色惨白、死不瞑目的喜鹊躺在上面。
吓得一个哆嗦,她哭着抱住了沈嘉岁,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真的是喜鹊,公主,这上面躺着的真是喜鹊的尸体!”
沈嘉岁紧紧抱着她,表情难过极了。
她眼泪颗颗落下,却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看起来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看见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夜玉成眸中充满得逞的笑意,沈嘉岁绝美落泪更是让他享受。
“好了,既然尸体送到了本殿就不多留,长宁公主,你现在已经是北齐国质子,日后说话做事还是收敛着些吧!”
沈嘉岁压抑着情绪,勉强回答:“多谢大皇子的提醒,长宁定铭记于心。”
夜玉成带着人满意地离开。
人都走后,彩蝶直接腿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看起来有些浑浑噩噩:“公主,奴婢昨夜的噩梦成真了。”
沈嘉岁自然没那么伤心,刚刚只是在夜玉成面前表演罢了。
但经过此事她才知道,皇室的人想杀一个奴婢很简单,只要寻个借口便好,根本没人会去验证真伪。
这里的奴婢不值钱。
她看着彩蝶,紧紧握着其手,发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重蹈覆辙。”
“你以后定要与我寸步不离,哪怕是拼上我这条命也要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