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枝眉头微皱:“姑娘说的话,我都转达了,但他们不信,还说很快就能见到女儿了。”
这个消息让她的内心十分纠结,毕竟她是真心希望姑娘能够平安无事。
可是,老人家的固执和对家人的思念,让她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成了泡影。
蒋知煦神色有些变化。
他们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蒋安屿又要搞什么花样?
她的心里瞬间浮现出无数个可能的情形,每一个念头都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悯枝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据奴婢找的人说,大公子给你父亲捐了个六品官职,在大理寺当个小官。而且你的哥哥前些日子也进了太学。”
这个消息对于一般人来说,自然是极好的机遇,但对于深知蒋安屿为人的蒋知煦而言,则像是一个陷阱。
蒋知煦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预料到蒋安屿会这么干,才急忙让悯枝想办法带父母离开,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现在,不仅父亲被绑在了朝堂上,连带着哥哥也被牵扯进去了。
这种无力感,比自己被困于此还要令人绝望。
因为这个消息,蒋知煦连晚饭都没吃几口,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边。
外面的夜色逐渐深沉,而她的心绪却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平静中夹杂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无奈。
她自己深陷困境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连累了家人落入蒋安屿的陷阱,怎能不难过?
每当想到这里,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打湿了衣襟。
她默默擦掉眼泪,正在思索对策时,却听见门外悯枝故意提高的声音:“大公子,我们姑娘已经睡了!”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信号,告诉她此刻并非一人独处。
于是,蒋知煦猛地一愣,迅速抹去眼泪,几步跑回床上,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虽然动作略显仓促,但她还是尽力保持住了那份冷静。
佩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带着讨好的笑意:“哎呀,现在天还早呢,三小姐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是真不舒服,更得让公子来看看了。”
显然,对方并不相信刚才的说法,但这并不影响蒋知煦决定继续保持现状的态度。
无论如何,在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能暂时避开蒋安屿已是最好的选择。
悯枝咬着牙说道:“佩兰公子真会开玩笑。大公子又不是大夫,就算是小姐身体不适,他进去也帮不上忙啊。更何况,男女之间要保持距离,就算是亲兄妹也要讲究分寸,大公子您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
话还没说完,蒋安屿淡淡地打断她:“飘絮。”
随后,悯枝含糊其词的声音渐渐远去。
蒋知煦心头一紧,脸色微变,差点就想把被子掀开下床逃跑。
但她的身体却僵在那里,不知是应该继续装睡,还是干脆直接面对蒋安屿。
正犹豫间,房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
门的动静虽然不大,但对蒋知煦来说却如同惊雷般震撼。
蒋知煦急忙闭上眼睛,假装熟睡般翻了个身,尽量让后背对着来人。
尽管她已经竭力装作毫无察觉,但心中那股紧张的情绪依旧难以平复。
即便如此,脚步声依旧在慢慢靠近。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头,让蒋知煦愈发忐忑不安。
蒋知煦紧闭双眼,装作睡得很沉的样子,但她的心却在怦怦狂跳,几乎要从胸腔中跃出。
眼睑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恐惧。
那脚步声终于走到床边,然后骤然停了下来。
整个房间似乎都变得异常安静,只有蒋知煦急促而轻微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鼻尖飘过熟悉的味道,那是蒋安屿身上特有的冷香,清新而淡雅,正如他的人一样,冷漠而疏离。
这种香气曾经让蒋知煦无比迷恋,每当她靠近蒋安屿时,都会深深地吸入几口,仿佛这样就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不知为何,此刻蒋知煦突然觉得一阵心酸。
她记得自己曾对蒋安屿说过,未来的嫂子闻到这种香味,肯定也会非常喜欢他的。
然而现在,这股香气带来的只有恐惧和疏远。
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安屿静静地站在床边,他是习武之人,敏锐的听觉使他能轻易分辨出蒋知煦并没有真正睡着。
她的呼吸显得略微急促而不自然,显然是在装睡以躲避与他的直面交流。
然而这又如何呢?
她怨恨他也好,讨厌他也罢,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无论她心中充满了怎样的愤怒与不满,无论她用多少冷漠的眼神看他,只要每天醒来能看到她,这就够了。
知道蒋知煦抗拒的心态,蒋安屿没有再进一步接近,只是平淡地说:“与吴府的婚事已经定了,年底前就会选定日子,过完年我便迎你入门。”
话语虽平静,却像一道无声的铁链将她的希望彻底封住。
蒋知煦再也演不下去了,猛然坐起身:“可是——”
话音未落,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内心在呐喊,为何命运如此残忍?
“什么可是?”
蒋安屿紧紧盯着她,眼神仿佛要看透她的一切心思。
他已经给了她太多耐心,等她自愿,等她接受这个无可避免的事实。
但她的毫不犹豫的反抗让他有些生气,心底里也有一丝无奈,为何偏偏是他爱上的女人会如此倔强?
“你究竟想说什么?”
蒋安屿半跪在床上,一只手捏住蒋知煦的下巴问道:“你还指望谁能救你?秦容泽还是陈书翊?”
语气里带着一种质问,仿佛他早已看穿了她的打算,而这些打算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如果是秦容泽,我告诉你,连想都不要想。”
蒋安屿冷冷地说道,眼神变得锐利,每一个字都像是针尖一样刺入蒋知煦的心底。
“至于陈书翊——”
蒋安屿突然冷笑道,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战场上刀剑无情,他能否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他似乎从骨子里就对陈书翊感到厌恶,这种情绪让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