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火车,也没有很空,车上还是挤挤攘攘的。
这个年头,只有哐啷哐啷的绿皮火车,好在苏平南有本事,买到了两张卧铺票,这才让旅程稍微好过了一些。
他跟许小言刚好分到了同一侧的上下两张铺,他们行李倒是不多,床下只放了一半。
对面两张铺也是一对夫妻,不过他们带了一个孩子,年纪看起来有五六岁了。
几个人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火车开出去了半天,苏平南给许小言开了一瓶饮料,许小言刚要喝,对面的女人却突然开了口。
“妹子,你这个饮料,是啥啊?看着还怪好喝的?”
许小言愣了愣,旁边的苏平南就抢先一步开了口,“这是江城饮料厂的超级果奶。”
“果奶?那是不是有奶加在里面啊?一听就特有营养!”那女人接着说。
苏平南皱了皱眉头,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他没有再回答,而是拿起饮料放在许小言的手上,“渴了吧?快喝。”
“哎哎哎……”那女人还想要拦,可许小言却没搭理,直接仰起头喝了好几口。
那女人看着许小言,不满的道,“你这姑娘咋回事呢,咋不理人呢!”
“大姐,我渴了,先喝饮料再理你不行吗?”许小言也没什么好口气。
坐在女人身边的小孩这时候开了口,“娘,我要喝那个饮料,那个有奶!好喝!”
“唉你这孩子,真是……”
女人一边说着孩子,一边瞄着苏平南和许小言的反应。
然而,这两人根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等到对面的男人去打水回来了,孩子又去跟男人说话,“爹,我要喝饮料!”
看到桌上放着的饮料,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向女人,“你又跟孩子说什么了!”
“我,我能说什么!”女人白眼一翻,不满的看着对面的人,“他们上车就喝饮料,孩子想要不是也很正常吗!”
男人没有再说话,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苏平南和许小言,“对不起啊,我家婆娘眼皮子浅,你们这饮料还有吗?多少钱一瓶,我买一瓶。”
“这饮料,不便宜,七毛钱一瓶。”苏平南平静的开口。
“好,我拿钱给你。”他说着,从口袋里掏了掏,凑出一把皱巴巴的钱,数出来七毛递了过来。
苏平南刚要接钱,一旁的女人一把就抢过了那些钱,“凭啥给钱!”
“大家一起坐车呢,他们带那么多东西,分我们一瓶饮料咋了!做人咋这么自私呢!”
男人的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红,又气愤又羞愧。
他瞪了女人一眼,“你干啥!别人有东西那是别人的,跟你有啥关系!你想要别人的东西,就花钱买!把钱给人家!”
“我不!”女人脖子一梗,就是不给钱。
男人也是铁了心的,“不给钱,那就别喝饮料!”
两人僵持着,那孩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张开嘴直接哭了起来。
“我渴我渴!我要喝饮料!呜呜呜!我要喝带奶的饮料!”
不等苏平南和许小言开口,男人抓起孩子,几个巴掌打在了孩子的屁股上。
“我不管你娘之前是怎么教你的,在我这儿,不给钱就不许拿别人的东西,敢耍无赖,我打断你的腿!”
大概是他实在太凶了,那孩子捂着嘴不敢出声,只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女人刚要开口,男人的眼神就扫了过去,“你要是再撒泼,我就跟你离婚!”
这下,女人也安静了下来。
之后的时间里,对面这一家子别说喝饮料了,就连打量苏平南和许小言的眼神都不敢看过来。
三天的路程结束,下了车,对面那男人还真诚的又跟苏平南和许小言道了歉,这才背起包袱,带着妻儿出了火车站。
“南哥,你说那一家子赶着过年的时候来北城,是来讨生活的吗?”
许小言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问道。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有钱人。
可没钱的人,又怎么会坐的起卧铺呢?
苏平南摇摇头,“不知道,反正跟咱们没关系,走吧,回家看恬恬了!”
听到女儿,许小言马上扬起笑,“走走走,咱们快点儿回家!”
还在过年期间,北城也都热闹的很。
本地人都在忙着走亲戚,难得没人来苏平南家里抢恬恬,苏平南和许小言夫妻俩倒是抱着孩子舒坦的过了好几天。
“说起来,隔壁的卢婶子怎么这两天都没瞧见啊?”苏平南疑惑的问道。
这卢婶子平时就爱到处嚷嚷,去年在北城过年的时候,不管谁家来了亲戚,要是被她瞧见了,都得大声嚷嚷的邻里都知道。
今年倒是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许母一边包着饺子,一边笑着看向苏平南,“这不还是因为你么。”
“我?”苏平南疑惑的指着自己,“跟我有啥关系?”
许小言也跟着笑了一声,“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查出了她跟徐家那个上门女婿的事情吗?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这卢婶子没再回来过,卢清清也在一天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这个院子。”
苏平南怔了怔,“那这么说来,现在隔壁这院子,是空置了?”
“也不算是。”许母说着,压低了声音,“听说徐家那个上门女婿也被扫地出门了,隔壁的院子好像就是徐家的,最近估计就有人要住进来了。”
“徐家人吗?”许小言问。
许母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说是徐家老爷子之前下乡的时候,在乡下生了个儿子,最近认回来了,这院子,就是给那乡下儿子空着的。”
“那这不就是说,他在乡下结过婚了?”
在乡下结了婚,然后抛弃糟糠妻,又回城再娶了新媳妇儿,这么有损名声的事情,徐家老爷子也不介意?
许母嗤了一声,“事实么应该就是这样,但人家给的说法不是啊!”
她看了一眼周围,像是怕有人偷听一样。
“说是感谢当年的乡亲照顾他,所以想认个干儿子报答他们,但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哪儿是什么干儿子啊,那分明就是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