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孟家老管家钱叔给他递了消息说想要见他一面，求他帮忙找个人。
看在两家老爷子的交情上，祈墨答应了，并且在庄园里亲自见了钱叔一面。
钱叔做人做事雷厉风行，一见面就把要找的那个人的特征给说了。
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姑娘。
哪怕在人群里，你一眼就能看见的存在，惊鸿一瞥，过目不忘。
在钱叔说完这个描述后，祈墨多看了钱叔一眼，吓得钱叔连忙摆手。
解释道，“不是，祁先生别多想啊，我要找的这个小姑娘，她和我家小姐非常非常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祈墨淡声开口，“可是文景阿姨不是早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钱叔目光黯然，“是，我们家大小姐早就尸骨无存。可万一呢，万一当年她遇到了一线生机，人还活着呢？就算这个希望渺茫，我也……我也想试试。”
祈墨答应了。
找个人而已，不难。
“既然要找的那个小姑娘和文景阿姨相像，钱叔，那你拿一张文景阿姨的旧照片给我吧。”
“好好，我让人翻一张小姐年轻时候的照片发过来。”
钱叔转身就去打电话了。
在孟老爷子的房间里，那上了锁的几个大抽屉，里面全都是孟文锦的照片。
孟家的佣人轻手轻脚进了房间，悄悄开了锁，然后翻了本相册从中拍了几张发过去。
钱叔在电话里问，“老爷醒了吗？”
“之前醒过一次，吃了药又睡下了，医生说老爷这次的病来势汹汹，现在基本靠那些药材吊着……”佣人如实汇报。
“知道了，我连夜就会赶回去，你们好好照顾着。”
“是。”
挂断电话后，钱叔将刚刚接收到的照片递给祈墨，“祁先生，照片有些年头了，我家老爷之前还找人复原过，你看看。”
传过来的照片是孟文锦出事的前两个月拍的。
虽然和现在间隔了二十多年，但照片复原过几次，色彩清晰。
祈墨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那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这是……孟文景？孟家大小姐？？”
“是啊。”钱叔点点头，有些诧异地看向祈墨，“祁先生怎么反应这么大？”
祈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巨浪滔天。
怎么会？怎么会？
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他从中看到了姜晚的影子，那双眼睛笑起来时的弧度，简直一模一样！
之前他亲自去遥州退婚，在孟老爷子的卧室里，看见了墙面上挂着的一张照片，当时他隐隐觉得眼熟，还特意问过。
现在想来，那张老照片上的孟文景，和现在的姜晚年纪出入太大，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可是现在，把这同样二十出头的孟文锦和姜晚放在一起，要说她们不是母女，鬼都不信！
“祁先生，你怎么了？”
钱叔察言观色，瞥见祈墨脸色不太对，心头也跳了起来，“祁先生……您该不会是见过和我家小姐长得相像的人吧，她是谁？”
最后几个字，钱叔的尾音都在微微颤抖。
祈墨沉默了许久，在钱叔都快急得撬他嘴巴之前，他才终于开口。
“见过。”
钱叔气血上涌，直接扑到了祈墨的轮椅面前，“她是谁？在哪儿？给我地址，我要亲自上门去求证，要真是我家小姐的血脉，那我家小姐一定也……”
“钱叔。”
祈墨打断钱叔的话，声音依旧如同玉石一般，冷静到毫无感情，“你先别急着下定论，万一不是呢？”
“不，我不会看错的，那可是我看着她长大的小姐啊，我怎么会认不出她来？”钱叔眼眶通红，又哭又笑。
祈墨更沉默了。
先不说姜晚到底是不是孟家的血脉。
就算是，那现在的孟家大小姐也已经……不在了。
才给人一个希望，又将这个希望掐灭。
实在残忍。
终于，祈墨开了口，“钱叔，先做一份鉴定吧，如果是，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儿。但在那之前，你们先做好另一个准备。”
“什么？”钱叔问。
祈墨没说，但他相信钱叔听得懂。
等钱叔恍恍惚惚离开祈家庄园，乘着飞机回到遥州，落地走出舱门的那一刻，钱叔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钱叔！”
“管家！”
随行的两个保镖和前来接机的司机连忙上前搀扶。
才发现钱叔早已泪流满面。
“回，回家。”
……
祈家庄园里，祈墨终于收回思绪，看着眼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肴，淡声道，“撤掉吧。”
“是。”
佣人连忙上前，三两下就将餐桌收拾干净。
祈墨一步步走回到别墅客厅，有个手下紧紧抓着几根头发，上前道，“家主，可以送去鉴定了。”
“去吧。”
这头发是从姜晚头上拽下来的。
在她低头吃饭的时候，佣人上前添茶水，纽扣‘不小心’挂到了姜晚的头发上，就给扯了几根下来。
佣人道歉道得快，姜晚没多想，更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她的注意力都被祈墨的反常吸引了。
估计没少在心里骂他。
他知道的，姜晚惯会在心里骂他。
不止一次。
祈墨嘴角微勾，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冰冷如寒潭一般的眼眸，也带上了几分难言的柔和。
千丈厚的冰墙坍塌一角，初现春光里万物复苏的端倪。
祈墨自言自语，喃喃着回了一句，“再让你骂两次，就两次，小东西……”
……
姜晚一路驶离了祈家庄园，瞥见后视镜里黑漆漆的，没有人追上来拦她的路，她才相信祈墨是真的放她走。
没刁难，没找茬。
只是为了吃一顿饭？
神经。
姜晚又在心里骂了他一遍，越野车开到一个路口时，刚好红灯。
姜晚停了下来，放在一边的手机嗡嗡震动。
还以为是刘局那边发来的消息，姜晚拿起来看，不是，是裴烬。
一条短信。
裴总好不要脸。
他说：连我的助理都有人接下班，为什么我没有？老婆来接我。
姜晚：……
这也要比吗？
姜晚回都懒得回，但在下一个路口，她打了个左转向，朝着裴氏集团大楼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