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愧疚如一滴甘露,落在她久旱的心上。
嗯,就是这样的愧疚。
孟笙摸着肚子,缓缓垂首,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明明……明明它昨天还在我肚子里,就这样没了……也难怪它对我这么失望,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他。”
“不不不。”商泊禹抓着她的手,“你别这样,怪我,你都怪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他宁愿她把火发在自己身上,打他骂他都可以,而不是陷入这样的内耗之中,最后不能自拔。
孟笙抬眸,眼睛轻轻一眨,泪水“扑朔扑朔”地往下落。
“就是怪你啊,你曾经和我说过的每句话,对孩子的各种向往,我都记得啊,是你……是你背叛了我和孩子。”
商泊禹抽纸巾给她擦眼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孩子来梦里找我,不论它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好不好?”
“她不会再来了,她不会来了。”
孟笙失神的重复呢喃着。
像是丢了魂魄一样,那么悲伤又绝望。
商泊禹只觉得每个呼吸都像吞咽荆棘,刺咔在喉咙间,而道歉的话如腐烂成无声的锈。
那么轻,又那么腥。
让他再也无从说起,只能一个劲的帮她擦拭眼泪。
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从一开始就不该和宁微微确认关系,即便有了那一夜情,也该痛快解决。
不然,哪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这一切的心痛和后悔,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可孟笙和他们之间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不该承受这么多。
此刻就如他在努力拼凑那块已经出现巨大裂痕的镜子,可不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修复不成原来的样子了。
孟笙推开他,声音很轻,很淡,连大吼大叫的精力都没有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老婆,让我陪着你,我不说话好吗?”
她这个状况,他实在放心不下来。
孟笙看他,“我说了,我不想听见你喊我“老婆”。”
听多了,实在是觉得讽刺又恶心。
商泊禹艰难的应了声“好”,看她侧躺着,目光定定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果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她,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没挪开过半分。
而孟笙只觉得这场戏演得真够累的。
深深的疲倦感包裹着她,却也没让她再生出半分睡意来。
快到七点时,商泊禹见她一直没睡,便轻声问,“笙笙,我打水过来给你洗漱好不好?”
他声音很哑,仍旧带着几分试探性的讨好。
孟笙侧目,十多秒后,幅度很轻的点了下头。
商泊禹见状,心里一喜,她还愿意接受他递过去的东西,就不算太糟。
他立马去洗手间打了一盆热水,牙膏牙刷都拿过来,细心给她拧毛巾,挤牙膏,最后还给她倒了杯热牛奶。
孟笙喝着牛奶,到七点半左右,任阿姨和护士过来查房,简单问了些她的情况,没待多久,就走了。
没多久,刘嫂拎着早餐就过来了,对孟笙也是一阵关怀,还问她中午晚上想吃什么。
孟笙说没什么胃口,让她看着做。
刘嫂离开后,孟笙坐在床上又发了一会呆,片刻,困意就来了。
做了一晚上的梦,又起得早,她缓缓闭上眼睛,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十二点过了。
来送餐的是余琼华,旁边还跟了一个商毅铮。
商毅铮会来医院,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语调放得极轻,“爸,妈,您们来了。”
商毅铮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愣了下。
孟笙这个儿媳妇,算是前面三个儿媳妇里,他最满意的了。
嫁进来三年多,没和家里的人闹过一次红脸,即便被关蓉他们挤兑几句,她也不会说什么,温温柔柔地忍下来。
现在的孟笙,头发有些凌乱,气色也差到极点,眼底无光,眼睛红肿。
他看了,心里都有些不忍。
想着今天自己来的目的,他严厉地扫向商泊禹,“跪下!”
商泊禹听言,下意识看向孟笙,抿抿唇,跪了下来。
“笙笙怀着你的孩子,你居然敢做出这种事伤她……”
许是出轨这种事情他自己也做过,商毅铮整段斥责教训商泊禹的话,都显得避重就轻。
也像是在做给孟笙看的。
期间余琼华没插话,只不过看跪在地上的商泊禹微微蹙了下眉。
等商毅铮骂完儿子,也没让人从地上起来。
他用余光扫了眼孟笙,见她依旧怔怔的,情绪没多大起伏。
只得换上一种和颜悦色神情对孟笙说,“笙笙啊,爸知道你受委屈了,也伤你心了,是这混账东西对不住你,也是我和你妈没教好他,没管好他。”
说着,他拿出两份文件和一张支票递给孟笙,“既然是我们商家的过错,理应补偿,你看看。”
两份文件是城南一条奢侈品商业街的门铺转让合同书,以及过户书。
甲方处都已经签好商毅铮的名字和盖好他的私章了。
这个门店目前和古驰专柜续签了5年的合同,余下还有三年左右的时间,年租基本是在三百万以上。
是个营收不小的店面。
至于那张支票,数额是三百五十万。
这一千多万拱手送给她,商毅铮可算是下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