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八年春天,湘西茶峒镇可出了件大事儿!这天傍晚,青岩滩头蹲着个风水先生,叫罗三卦。只见他皱着眉头,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桃木罗盘,那罗盘上的磁针正对着沱江漩涡,像发了疯似地打转。
再看对岸的吊脚楼群,在暮色里模模糊糊的,咋看咋像一排歪歪斜斜的棺木。更邪乎的是,那檐角的铜铃,在没风的情况下,自顾自地响个不停,那声音,就跟催命似的,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这时候,绸缎庄少东家梁继宗来了,他手里拿着本泛黄的《梁氏宗谱》,递给罗三卦,说:“罗先生,这便是家父临终交代的‘三阴聚煞局’。”罗三卦翻开宗谱,瞧见某页用朱砂圈着句偈语:“巽位见血光,铜铃镇魍魉,若问吉凶处,且看青岩葬。”这都是啥意思呢?罗三卦心里直犯嘀咕。
到了子夜,罗三卦要作法了。他手持七星剑,刚念了几句咒语,那七星剑“咔嚓”一声,突然折断了!再看供桌上的三牲祭品,眨眼间就腐败了,那羊头“咕噜噜”滚落到江滩上,眼眶里还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色线虫,看得人直想呕吐。罗三卦心里暗叫不好,赶紧抓起一把糯米撒向江面。这一撒可不得了,江水中竟然浮起十八具倒立的女尸,每个女尸的脚踝都系着刻有“梁”字的青铜铃铛,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五更梆子响过三声,四周黑黢黢的。罗三卦跟着梁继宗,悄悄摸进了梁家宗祠。梁继宗轻车熟路地挪开供桌,下面露出一条暗道。两人顺着暗道往下走,来到了一个地下溶洞。这溶洞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石缝间还悬挂着三十六口薄棺,每口棺头都钉着三寸铜钉,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走到溶洞最深处,有个水潭,水潭里泡着一具青铜棺椁。那棺盖铸着人面鱼纹,鱼眼处镶嵌的夜明珠,泛着惨绿惨绿的幽光,让人不寒而栗。梁继宗点燃犀角灯,微弱的火光映出棺身密密麻麻的诅楚文。梁继宗压低声音说:“这是梁家高祖从沉船里捞出的西周祭器。当年三十六个船工抬棺上岸后,就集体暴毙了。高祖请茅山道士把怨灵封在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棺里传来“嘎吱嘎吱”指甲抓挠的声音。罗三卦手里的罗盘,磁针突然直立起来,像把剑似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梁继宗袖中滑出一柄鱼肠匕首,一下子就抵住了他的后心,恶狠狠地说:“借先生纯阳血,开这千年锁魂棺!”罗三卦心里大骂梁继宗这小子不是东西,可这时候也没办法。
青铜棺缓缓开启,那一瞬间,溶洞顶端的钟乳石“噼里啪啦”地接连炸裂。棺里躺着个女尸,身着玄鸟纹深衣,腰间的玉组佩还叮当作响,更奇怪的是,那女尸的面颊透着活人般的红润。罗三卦突然觉得胸口发烫,低头一看,护心镜里映出女尸脖颈处的缝合线。哎呀妈呀,这分明是用三十六具女尸拼凑起来的“太阴尸”啊!
这时候,梁继宗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割破自己的手腕,把血一滴一滴地滴入女尸口中。紧接着,溶洞地面浮现出一个血色阵法。那十八具倒立的女尸破水而出,脚踝上的铜铃瞬间化作锁链,“唰”地一下就缠住了罗三卦。女尸猛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是两团跃动的鬼火,嘴里发出阴森的声音:“楚王以吾等祭江神,今借梁氏血脉,当以三千生魂偿!”
罗三卦心想,这下完了?那可不行!他一咬牙,咬破舌尖,“噗”地喷出一口血雾,同时桃木剑顺势挑起一张泛黑的镇尸符。女尸见状,发出一声长啸,震得洞顶的石笋纷纷掉落。这时候,梁继宗突然七窍流血,手里的鱼肠剑不受控制地自动飞入女尸掌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三卦突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他眼睛一亮,扯断颈间的五帝钱,那铜钱“叮叮当当”飞出去,嵌入溶洞岩壁,嘿,竟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罗三卦大喊一声:“原来师父说的镇龙钉在此!”他挥剑斩断一根钟乳石,石芯里露出半截刻满云雷纹的青铜桩。
女尸看到这青铜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腰间的玉组佩“哗啦”一声迸裂成无数碎片。溶洞开始剧烈地坍塌,石块不断掉落。混乱中,罗三卦瞥见青铜桩上的铭文——“楚怀王二十七年,太卜观星制此镇水妖”。
罗三卦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拼了命地往外跑。好不容易逃出溶洞,他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三个月后,《湘西民报》上刊登了一则惊人的新闻,梁氏绸缎庄三十八口人全都暴毙身亡。尸检的时候发现,所有死者的心脏都消失了,胸腔里塞满了沱江特有的银鱼,这可真是太诡异了。
而青岩滩头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尊无字碑。每逢暴雨天气,那石碑就会渗出黑红色的液体,老船工们闻了,都说那味道像极了陈年血垢。
时间一晃,到了1982年。长江考古队在一处沉船遗址发现了一具双人棺。打开一看,男尸身着民国长衫,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断裂的桃木剑;女尸头戴青铜面具,腰间挂着十八枚铜铃。经过x光检测,发现男尸心脏位置插着半截青铜桩,而女尸腹腔内竟然蜷缩着一具婴儿骸骨。更让人惊讶的是,dNA检测显示,这婴儿骸骨竟与梁氏后人匹配。
直到现在,茶峒镇的老人们还特别忌讳在雨天靠近江滩。他们说啊,曾经看见过一个玄衣女子在江边临水梳妆,那女子脚踝上的铜铃一响,江面上就会出现漩涡,过往的船只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那柄沾着铜锈的桃木剑,如今还陈列在省博物馆的防弹玻璃柜中。据说啊,监控时常拍到剑身无端浮现血珠,就好像那些冤魂还在这剑上徘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