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却依旧坚持,脖子一梗,说道:
我不!我和公子交了房租,一个月三两银子呢。楚叔您要住,这钱您出啊?”
这一下,还真把楚凌峰给问住了,他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厉害了。行吧,我确实没钱付房租,那就给我安排一间房吧。”
可该安排哪间房呢?
见其余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自己,赵平心里明白,自己又要过上没床睡的日子了,脸上满是无奈与哀怨。
萧瑾轩看着楚凌峰,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师父,您这次回来有何打算?总不能一直就住在这儿吧。”
楚凌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乐意,怎么着?我才刚回来,你就嫌我碍事了?”
萧瑾轩赶忙摆手,一脸诚恳地解释:“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您……”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给你丢人?” 楚凌峰打断他的话,“我心里有数,你们别瞎操心。”
苏瑶和唐悦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想着,这楚叔可真是个怪人,不过看在他是五哥师父的份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唐悦压低声音对苏瑶说:“阿姐,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咯。”
苏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且看看再说。”
随后,苏瑶和唐悦便忙活起来,烧了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水。
楚凌峰瞧了瞧那桶热水,二话不说,麻溜地钻进了里屋,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萧瑾轩守在屋外,手里拿着自己崭新的衣服递过去。
楚凌峰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满脸的嫌弃之情简直要溢出来了。
可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也只得撇了撇嘴,满脸不情愿地穿上了。
等到楚凌峰把那一头乱发利落地梳理整齐,再换上干净的衣裳,刹那间,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这一变化惊得苏瑶和唐悦不禁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诧异与惊艳。
虽说楚凌峰依旧胡子拉碴的,身上还透着几分历经沧桑后的粗粝感,但那眉眼、那轮廓,在整洁衣衫的衬托下,隐隐散发着一种别样的英俊气质。
苏瑶瞅了瞅地上那堆被楚凌峰换下的破旧衣服,不禁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弯腰捡起扔掉。
这时,楚凌峰一个箭步跨过来,伸手阻拦道:“别扔啊,丫头。”
他微微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接着说道:“这还是你给我买的呢,虽说破旧了些,可扔了怪可惜的。”
“大叔,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实在没法再穿了,明日我给您买新的。”
“真的?”
“真的!”
“那行,还是丫头懂事!”
楚凌峰满意地笑了笑,那笑容里竟透着几分憨态可掬。
夜深人静,赵平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起初,他在自己的房间,哦不,如今已然成了楚凌峰的房间里,将就着打了个地铺。
可刚一躺下,就听到楚凌峰那呼噜声震天响,简直要把房顶掀翻,吵得他实在没法入睡。
无奈之下,他只得麻溜地抱起铺盖卷,轻手轻脚地挪到了萧瑾轩的房里。
一进房间,赵平便瞧见萧瑾轩也还没睡,正直愣愣地盯着房梁发呆。
赵平躺下后,心里那股好奇劲儿实在按捺不住,便轻声问道:
“公子,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令人震惊的事儿,您觉得哪一件最让您意想不到呢?”
见萧瑾轩没有回应,赵平仍不死心,接着追问道:
“公子,您说小七和小八女扮男装这件事,您之前可有过一丝察觉?”
萧瑾轩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一听这话,赵平“噌” 地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情绪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公子,您难道早就知道她们是姑娘了?”
萧瑾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黑暗中,只见他微微侧身,面向赵平,缓缓开口:
“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一直不敢确定。”
话音刚落,他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散开去。
在金麟府时,那张哄她喝粥时眉眼带笑的脸,仿若春日暖阳,轻轻柔柔地照进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驱散了所有阴霾。
喝了酒后,那副朝他伸手的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的同时,心底又莫名泛起一阵涟漪,心跳也跟着快了几分。
带着她一起施展轻功时,耳边风声呼啸,他却清晰地听到两人那砰砰直跳的心,跳得那样急促,仿佛要冲出胸膛,那种从未有过的悸动,让他慌乱又着迷。
给她输入内力时,腰上那柔软的触感,仿若一阵酥麻的颤栗,瞬间传遍他的全身。刹那间,他满脸通红,耳根也不自觉地发烫起来。
安嬷嬷提到“女扮男装”时,她那慌乱的眼神,更是让他心底的怀疑如野草般疯长,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怀疑她是女儿身,盼着她是女儿身。幸好,她果真是女儿身。
念及此处,萧瑾轩只觉心头像被蜜填满,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神里也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赵平候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公子开口,却迟迟等不到回应。
他悄悄抬眼,瞥见公子那副沉浸在喜悦里的模样,瞬间明白了公子不愿再多谈此事,便识趣地闭了嘴,不再追问。
赵平静静地躺下,过往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他这才惊觉自己像个糊涂蛋,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细细想来,诸多迹象早就表明小七和小八是女儿身。
尤其是小八,她那张红透了的脸,娇艳欲滴,哪个男子会有这般娇羞模样?
此刻,那张脸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他后知后觉地猛地一拍脑门,暗自庆幸:还好,我没有龙阳之癖。
一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噗嗤” 一声笑出了声。
可笑声刚出口,他就浑身一激灵,慌慌张张地把脑袋一股脑儿蒙进被子里,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肩膀一耸一耸的,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