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苏瑶那着急万分的模样,楚凌峰方才还挂着泪痕的脸上瞬间破涕为笑,随后,竟像个顽童般神秘兮兮地说道:
“他呀,自然是安然无恙地活着呢,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真的吗?”
苏瑶一听,心中顿时一阵狂喜,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哥哥果真还活着?他究竟在何处?”
“他其实就是......”
楚凌峰眼珠子滴溜一转,也不知是出于逗弄女儿的俏皮心思,还是有着更深的考量,突然就不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揭开谜底,于是卖起了关子。
“瑶儿,此事说来话长,眼下爹也不知他身在何处,咱们还是改日再议。
当下重中之重,是要祭奠你娘,以慰她在天之灵。
再者,你得随我回一趟国公府,若你祖母知晓今日我给她带回去一个嫡亲孙女,还不知该欢喜成啥样呢!”
苏瑶微微一愣,静下心来想了想,觉得爹说得确实在理,当前诸事繁杂,千头万绪,确实是祭奠娘这件事最为要紧。
只要确认了哥哥还活着,她便没什么可忧心的了,至于寻找哥哥的事,往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筹划。
于是,苏瑶和唐悦两人缓缓跪在地上,准备开始这意义非凡的祭奠仪式。
楚凌峰也神色肃穆地走上前,带着对逝者的深切缅怀,一同加入其中。
此时,靖国公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楚老夫人紧握着龙头拐杖,在堂前焦急地来回踱步,拐杖每一下轻点地面,都似敲在众人的心尖上,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回响。
安嬷嬷守在门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门外。
“小公子回来了。”
当她猛然瞧见匆匆走向祠堂的楚凌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禁喜极而泣。
“阿弥陀佛,总算老天有眼,没让小公子错过这吉时,可算是回来了。”
楚老夫人听到呼声,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欣喜,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若是平日,她这火爆脾气可容不得小儿子这般肆意胡闹,那龙头拐杖早就 “嗖” 地一声高高扬起,非得给这调皮捣蛋的家伙一点厉害瞧瞧。
可今日这等庄重肃穆、关乎家族颜面的重要场合,她硬是咬着牙,将满腔怒火生生憋了回去。
不过,终究还是没能彻底压住心底蹿起的熊熊怒火,她厉声呵斥道:“你还知道回来?!这半天,到底野到哪儿去了?”
面对母亲的责骂,楚凌峰却像是换了个人。
平日里,只要母亲一瞪眼,他保准立马耷拉着脑袋,乖乖认怂,忙不迭地认错求饶。
可今日,他居然满脸堆笑,神神秘秘地开口:
“娘,您若知晓我方才出去干了何事,铁定不会再这般数落我,保准得夸我做得漂亮!”
“你……”
瞧着儿子这副没正形的模样,老夫人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急促地敲击着,发出一连串 “哒哒哒” 的声响。
“哎呦,小公子啊,您就别再气小姐了。您瞅瞅,眼下这节骨眼儿,还有何事能比祭奠更紧要啊?”
安嬷嬷在一旁急得直转圈,苦口婆心地劝道。
“娘,我可没开玩笑,是真事儿!您猜猜,我给您带什么宝贝回来了?”
楚凌峰仿若没瞧见母亲的怒火,依旧我行我素,满脸期待着母亲的回应。
“小公子啊,您就别在这儿卖关子了。您也清楚,每逢今日,小姐的心情那叫一个差,哪有心思跟您玩这猜谜的把戏啊?”
听到这话,楚凌峰脸上的嬉笑瞬间褪去,神色变得庄重肃穆,他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刻意提高音量,朝着门外喊道:
“瑶儿,进来吧。”
瑶儿?楚老夫人和安嬷嬷的目光,齐刷刷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投向门口。
只见一袭素淡女装的小七袅袅婷婷地款步而入。
楚老夫人和安嬷嬷对视一眼,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在如此庄重肃穆、承载着家族沉痛记忆与深切缅怀的日子里,小七作为一个毫无亲缘的外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苏瑶呢,自再次踏入靖国公府那刻起,心潮便如翻涌的浪潮,一刻未平。
如今已然知晓自己是这个偌大府邸唯一的嫡亲后代,偏偏还在这缅怀先辈的肃穆之日得知此事,这份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在祠堂门外等候时,她早已泪流满面,满心的激动与哀伤交织缠绕,令她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楚凌峰赶紧上前一步,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跟老夫人解释道:
“娘,她叫苏瑶,小七仅仅是她在外所用的化名罢了。
她,是锦儿当年为我诞下的亲生女儿,是您嫡亲的骨血,更是咱们靖国公府如今延续血脉的唯一后人啊!”
“啊?”
安嬷嬷听闻此言,整个人瞬间呆住,须臾,那惊愕的神情便化作了汹涌澎湃的兴奋。
“小公子,您说小七姑娘是茹锦姑娘的女儿?这、这可真是……”
楚老夫人亦是直挺挺地僵立当场,嘴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的目光死死地定在苏瑶身上,那眼神中,震惊、狐疑、难以置信与多年来对家族血脉延续的深切期盼交织在一起,将她的思绪冲击得七零八落、凌乱不堪。
“对!” 楚凌峰再次郑重开口,“我也是直至方才才惊悉此事,小七千真万确是我和锦儿的女儿,她的生辰是仁绥元年十一月十五。”
“仁绥元年十一月十五......” 安嬷嬷轻声呢喃,在心底默默盘算着。
片刻后,她连连点头,动作急切而肯定。
“没错,那时节,茹锦姑娘怀上孩子之际,确还与小公子您携手同行,形影不离。这、这时间点卡得严丝合缝呐!”
安嬷嬷转头望向楚老夫人,眼角泪花闪烁,语气满是欣慰与感慨:
“小姐,奴婢早就说过,小七姑娘瞧着眉眼,怎就和您年轻时那般相像,如今看来,果真是您嫡亲的孙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