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郊军营。
满脸惆怅的赵平对着萧瑾轩说道:“公子,我完了,昨晚几乎整晚没睡,脑海里全是小八那张羞红的脸,怎么赶都赶不走。”
萧瑾轩正专注于手中的军报,听闻此言,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看向赵平:
“你还是管着点自己的心,我知晓赵夫人虽然大度,但也不至于允许你找个男人回去当媳妇。”
赵平一听,急得直摆手,涨红了脸辩解道:“公子,您说到哪里去了,我可没这么想。”
顿了顿,他像是陷入自我怀疑,又颇为忐忑地说道:“我不会是有什么龙阳之癖吧?”
萧瑾轩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赵平见状,赶紧又解释:“我对公子可没这想法。”
说罢,他还心虚地左右瞧了瞧,确定无人听见,才又小声嘟囔道:“要对也是对小八,可我以前也没对男子这般上心过呀......”
话语里满是迷茫与纠结,全然没了平日里战场上的意气风发,只剩一个为情所困的少年郎模样。
“算了,我还是回家躲几天吧,我现在看到小八就浑身不自在。公子晚上回去帮我同他们说一声。”
看着好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萧瑾轩既好笑又有些无奈,他微微点头应道:“好。”
另一边,唐悦也是心不在焉了一整天,满心想的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赵平。
那赵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似有魔力一般,在她心间反复萦绕,搅得她心慌意乱。
晚上两姐妹回到家,却不见赵平的身影,只剩下萧瑾轩独自一人坐在饭厅中。
灯火摇曳,映照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见她们回来,萧瑾轩起身说道:
“小七小八,赵平回家看看母亲,让我跟你们说一声,这两天就不回来了。
我也要回去处理点事,特意在此等候跟你们说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苏瑶和唐悦听了,有点没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诧异。
苏瑶率先回过神来,开口道:“那五哥何时走,要不要吃完晚饭再走?”
萧瑾轩摆了摆手:“我就不吃了,过几天再回来。”
说完,身形一闪,如同一缕清风般出了院子,只留下苏瑶和唐悦站在原地。
也好,这样就不用面对了,唐悦在心里暗自庆幸,可不知为何,心里迅速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失落所取代。
她原以为避开赵平,便能让慌乱的心暂且平复,可现实却是,他的突然离去,竟像是抽空了她心底的某样重要东西。
她眼神呆滞,喃喃自语道:“阿姐,我感觉我们和两位兄长是两个世界的人。”
苏瑶将唐悦的失落尽收眼底,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劝道:
“我们本就来自不同的世界。他们所处的天地,是我们难以窥探、遥不可及的。
终有一日,他们会回归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成家立室,过上属于他们的生活。
所以悦儿,不管你对赵将军存了何种心思,都得趁早把这份心思收回来。
在他们眼中,我们不过是男子,是兄弟罢了,仅此而已。
倘若你任由自己沉沦,交出了真心,最后受苦的只会是你自己,知道吗?”
唐悦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我知道的,阿姐,我会努力管住自己。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家,随时都能离我们而去。而我们,只有这儿,只有彼此。”
苏瑶语重心长地接着说道:
“所以啊,悦儿,往后咱们别太把心思放在两位兄长身上,他们来也好,去也罢,都与我们无关。
咱们专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这样才能少些患得患失,你懂吗?”
唐悦微微点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努力咽下喉中的哽咽,用几近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阿姐,我记下了。”
苏瑶静静凝视着饭厅中萧瑾轩离去前点燃的烛火,那火苗独自跳跃闪烁,摇曳在空旷的屋内。
她心里清楚,方才对着唐悦讲的话,实则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们与兄长们之间,横亘着难以逾越的身份、地位与世俗的高墙,那些不该萌动的情愫,倘若不立刻加以遏制,只会让自己和唐悦在往后的日子里,陷入更深、更痛的漩涡。
宁远伯府。
赵平归家后,许久未见儿子的赵夫人喜不自禁,赶忙安排下人备了一大桌子好菜,皆是赵平平日里爱吃的珍馐美味。
赵平心下烦闷,可看着母亲那满是关切的面容,又不忍拂了她的意,便闷头吃喝,不知不觉间,又一次把自己吃到撑。
酒足饭饱,赵平抬眸,一眼就望见母亲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他心底暗叹一声,知晓母亲这一顿饭的工夫,怕是早就憋得难受,定是有一肚子的话想问。
于是,他也不兜圈子,直接开口说道:“娘,没什么进展,媳妇还是没找到。”
赵夫人听闻此言,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失望之色,旋即又恢复如常。
她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嗔怪道:
“就知道是这样。算了,为娘也没指望着你能一下子就把人带回来,只要在半年之期用完之前有着落就行。
不过呢,你今儿个回来得巧,为娘正好有件事儿要跟你说说。”
听闻母亲这话,赵平不禁疑惑地抬了抬眉毛:“什么事啊?”
赵夫人神色陡然一凛,她迅速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下人尽数退下。
待屋内只剩下母子二人,她才微微倾身向前,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今日有人登门说亲,你猜猜是谁?”
赵平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您不是说每日都有人上门打探吗?”
“此次不同。”
“究竟是谁啊?”
“户部尚书谢筹安的夫人今日登门,虽未明言,但隐隐有将嫡次女谢芷嫣许配给你的意思。”
“什么?”赵平神色立马严肃起来,“那娘如何回应?”
“我说你当下公务繁忙,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给拒绝了。”
赵夫人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赵平点点头:“娘做得极对!但凡与咱殿下不对付之人,即便门第再高,娘一律推拒。”
“这个你放心,为娘还是有分寸的。你与殿下一同从军,一同长大,你们之间是何种情谊,为娘岂会不知?”
“多谢母亲!”
赵平感激地看着赵夫人,微微弯腰,拱手行礼。
赵夫人忽地脸色一变:“但是你这臭小子,为娘能挡的都给你挡了,可你若不快些带个媳妇回来,为娘可就挡不住了。”
“娘啊,您又来了,我会认真找的。”
赵平赶忙站起身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晃着她的胳膊,试图安抚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