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闻言,脸上笑意盈盈,眼中透着几分兴奋,拱手说道:“这可都多亏了端王殿下啊!”
“端王殿下?”
苏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又是五哥?
面上则不动声色,继续追问道:“这与端王殿下有何干系?还望公子解惑。”
书生兴致勃勃地解释道:
“今年盛夏,端王殿下凯旋回朝,不久便昭告天下,明年将举行春闱。
本应在今年春季举行的春闱,被朝廷临时取消,许多学子寒窗苦读,苦苦等了三年,却盼了个空,心里别提多失落了。
如今殿下一回来,就敲定了春闱之事,大家都欣喜若狂。毕竟若再等下一届,可就要多熬两年啊!
所以大批学子从四面八方赶赴京城,一路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到了这天子脚下,总得添置一身体面的衣裳,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考试。
又听说连端王殿下都曾光顾贵店,大家自然都慕名而来了。”
苏瑶这才恍然大悟,内心满是感慨,没想到背后竟藏着这般曲折的缘由。
进京后的这几个月,她一门心思扑在绣坊的经营上,每日周旋于丝线、绣品和往来客商之间,对绣坊之外的事情知之甚少。
而五哥也从未特意跟她讲起此事,以至于自己对这背后的曲折全然不知,想来真是有些后知后觉。
可当她念及自家五哥在那诸多事情里发挥的非凡影响力,嘴角便不受控制地上扬,眼眸中也满溢出藏不住的自豪。
丞相府。
梁嵩端坐在正厅主位,面色阴沉。
齐王萧瑾承在厅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
“舅舅,咱们当真不能再等了!那些外地官员都已陆续入京,明年春闱一开,又会选出大批人才为他所用,这岂不是要将咱们的人都一一顶替?”
他的声音里满是焦灼,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梁嵩抬眸,目光如刀般射向萧瑾承,冷冷开口:
“还没到急得跳脚的时候。外地官员想要从小官一步步做大,绝非一朝一夕之事,熟悉官场事务也需要时间,犯不着让你如此沉不住气。”
话虽如此,可他心底也清楚,局势正愈发棘手。
“舅舅,咱们怎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局越做越大?”
萧瑾承近乎哀求地说道,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无奈。
梁嵩冷笑一声,反问道:
“你当如何?他的军队就驻扎在京城附近,你父皇如今也是明摆着偏向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萧瑾承闻言,脚步猛地顿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是啊,自从老三回朝后,父皇对自己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冷淡,满心满眼都偏向老三,自己又有几成胜算?
“这可如何是好?”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
“别沉不住气。” 梁嵩再次强调,他心里明白,自己若先乱了阵脚,这个没什么主见的外甥只会更加慌乱。
其实从萧瑾轩凭借自身实力拿下兵权的那一刻起,梁嵩就知道,这个对手愈发难对付了。
但他也清楚,一旦逮到机会,便绝不能放过,必须要有所行动,否则局面将彻底失控。
皇城。
对于苏瑶而言,今日意义非凡。
一大早,萧瑾轩便神色凝重地来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与关切:“小七,父皇想见你一面。”
这话一出口,苏瑶的心猛地悬了起来。
虽说在国公府生活了好些时日,可入宫面圣,这还是头一遭。
她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即便身处这寒冷的冬日,手心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下工后,两人披着夜色,沿着宫墙缓缓前行,四下无人之时,萧瑾轩紧握住苏瑶的手,声音轻柔却满含力量:
“小七,别怕!父皇他向来仁慈宽厚,是一位慈爱的父亲,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苏瑶深吸一口气,用力回握住萧瑾轩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这是五哥的父亲,是自己未来的公爹,没什么好怕的。
二人并肩来到凤仪宫,这座宫殿承载着往昔的诸多回忆,曾是萧瑾轩的母亲——先皇后的居所。
岁月的痕迹在宫墙上悄然蔓延,却无损它的庄重与典雅。
在一间卧房门口,萧瑾轩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双手轻轻搭在苏瑶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捏了捏。
“小七,进去吧,父皇就在里面。我会在外面等你,别担心!”
苏瑶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门。
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
只见屋内,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正背对着她,那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听到声响,仁绥帝缓缓转过身来。
他原本微微皱着的眉头在看到苏瑶的瞬间舒展开来,脸上绽放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孩子,你来了。”
苏瑶见状,赶忙整理衣装,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屈膝,端端正正地行礼:“民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仁绥帝快步上前,双手轻轻扶起苏瑶:“小七,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往后莫要叫我陛下了,叫我皇伯父可好?”
苏瑶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仁绥帝。
仁绥帝看着她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眼神里透着回忆的光芒:
“我与你父亲在年少时便是至交好友,一起骑马射箭、谈诗论道,情谊深厚。
先皇后与你母亲茹锦,也是初次见面便惺惺相惜,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如此算来,你叫我一声皇伯父,实在是应当的。”
“我母亲?” 苏瑶喃喃重复,眼中满是疑惑。
仁绥帝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缓缓扫过卧房的每一处角落,像是在追寻着往昔的回忆。
“这便是你母亲当年居住过的地方。”
苏瑶听闻,下意识地环顾屋内。
只见屋内陈设古朴,虽历经岁月,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一张床榻静静地立在房间一角,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温度,早已没了母亲的身影。
刹那间,苏瑶只觉一股酸涩涌上鼻尖,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