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代宫还算平静。
因青宁王后的暴毙,以及薄姬看谁都像细作的行为,墨玉等人也被迫开始安分守己,唯恐自己哪一日成了细作,死得不明不白。
然而此刻的汉宫却与代宫的平静截然相反。
因为惠帝刘盈病了,还病得十分严重。
各地的王爷得知这一消息,纷纷上了折子欲上京城探视。
吕雉一眼看穿那些上奏之人的心思,大怒:“谁要是看哀家的笑话,哀家就会把他变成笑话!”
为了震慑诸侯王,吕雉派人向大汉的各处封地送了饼饵。
代国自然也在其中。
汉宫的使者到达代国后,刘恒携满宫的人一同见了来人。
墨玉胆小,听说吕雉派人送来饼饵,登时吓得冷汗直冒,还不停地低声喃喃着吕雉此举是要赐死在场众人。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雪鸢听了只想翻白眼,这个墨玉素日里最爱挑拨离间,吵吵嚷嚷,可一旦真遇上事儿了,连鹌鹑也不如。
好在她足够胆小,声音不算太大,立于众人之前的使者并未听到。
不过,墨玉这话一出,雪鸢觉得周围的气氛瞬间更加凝重了呢。
她往后瞥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指尖灵力不着痕迹探向使者手中的饼饵。
只一瞬,雪鸢就确定了那饼饵只是普通的饼饵,并未被做任何手脚。
得到这个结果,雪鸢放下了心。
虽然剧中这个情节的饼饵是安全的,可现在剧情不是有了变化吗,她得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不然蝴蝶翅膀一扇,再有人突然脑抽,刘恒真吃出毛病就不好了。
雪鸢这么想着,刘恒已经起身去尝饼饵了。
薄姬担心饼饵不安全,也很快起身上前,一把抢过了刘恒手中的饼饵。
之后母子二人就谁先吃饼饵一事开始了你争我夺。
雪鸢静静听着,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可听着听着,却不自觉蹙起了眉头。
刘恒好似有些不对劲啊。
他的话乍一听,是如薄姬一般担忧彼此,可雪鸢总觉得......
他其实并不如他所表现出那般担忧,做戏成分居多。
雪鸢抬眸,看向不远处依旧在做戏的男人,唇边蓦地泛起一丝不起眼的笑意。
他这样,挺好。
雪鸢饶有兴致地听着母子二人言辞恳切地争着做第一个品尝饼饵的人,身侧突然有人站起。
她并未侧头去看,就猜到了这人是谁。
除了本剧女主窦漪房,不会有其他人了。
雪鸢紧紧盯着刘恒。
果然,在窦漪房起身上前时,他顺势让出了饼饵。
动作之流畅,好像提前做了准备似的。
当然,在不熟悉刘恒的人眼里,是绝对看不出这一点的。
窦漪房尝了饼饵,平安无事。
在众人震惊之际,刘恒佯装愤怒斥责了她,随后让宫人将人带下去领罚。
出了这事,剩下的流程很快走完。
......
送走使者后,刘恒到了关雎殿。
他刚踏入殿中,雪鸢的目光便到了他身上,直至他坐下,她的目光仍未移开分毫。
按理来说,雪鸢这么关注自己,刘恒该觉得欢喜。
可此刻,他却只觉得满心不自在。
他定了定神,将那不自在压下,例行关心了一番雪鸢的身子。
他大手轻轻抚上女子腹部,温声询问:“孩子今日可有调皮?”
雪鸢身孕满五个月后,腹中的小家伙便开始了自己的打拳日常。
每当这时,雪鸢腹部便会多出几个凸起,刘恒细细感受过,那是孩子的小手小脚。
初次见时,刘恒看得心惊胆战,连连询问雪鸢是否难受。
雪鸢当时说了没事,可刘恒还是不放心,过后就找了太医。
刘恒询问太医有无让孩子安静下来的法子。
雪鸢还记得那时的场景,那老太医听到刘恒的问题时,嘴角狠狠抽搐了好几下,许是也觉得无语吧。
想到这里,雪鸢没忍住笑了出来。
刘恒的性子一向内敛沉稳,她还以为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有犯蠢的时候呢。
刘恒听到女子的笑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迷茫。
“雪鸢何故发笑?”
雪鸢摇了摇头,眉眼弯弯,“没什么。”
那事后,刘恒也反应过来自己所提问题的无脑,羞恼了好一阵子。
如今他好不容易才忘了那事,她还是不要提起了。
“好吧。”
听出雪鸢在敷衍自己,刘恒并未生气,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担心她笑岔了气,还抬起手轻抚她的后背,为她慢慢顺着气。
雪鸢渐渐也止住了笑,想到了男人先前的问题,轻声回道:“孩子今日乖着呢。”
先前刘恒找太医并未得到想要的结果,后来羞归羞,也没有放弃原先的打算。
他每日得了空,便会为腹中孩子念书,企图哄睡它。
然而结果并不如意。
小家伙许是爱读书的性子,听刘恒念完书后,非但没有睡着,反而更兴奋了。
一兴奋,就开始胡乱摆弄自己的小手小脚,雪鸢腹部凸起的痕迹也因此更加明显。
刘恒见了,那叫一个手忙脚乱。
还是雪鸢不忍见他如此,用灵力安抚了腹中的小家伙,让它安静了下来,刘恒才熄了念书的心思。
之后每次刘恒来到关雎殿,雪鸢都会提前安抚好腹中孩子,唯恐孩子太过活泼,再吓到了没经验的老父亲。
然而小家伙爱在雪鸢腹中打拳的印象早已深深刻入了刘恒脑海。
刘恒每次到关雎殿,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今日乖不乖?”,“孩子今日可有闹你?”......等等之类的话。
雪鸢都习惯了,为了安刘恒的心,也都会认真回他。
刘恒不知道雪鸢心中所想,听完她的话,十分欣慰地笑了。
“真是个懂事的小家伙。”
雪鸢听了,但笑不语。
刘恒一手轻柔地覆在女子隆起的腹部,并未有其他动作,另一只手则轻抚着她的背,如为猫儿顺毛一般,手法轻柔。
雪鸢歪了歪头,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靠在了男人肩上。
刘恒用下巴蹭了蹭女子柔软的发顶,将人稳稳拥入怀中。
微风从廊下拂过,毫不讲理地将关雎殿的热意裹挟而去,殿内只余清凉。
二人温柔相拥,一派岁月静好。
就这么静静过了片刻,雪鸢突然开口道:“殿下,你和窦美人之间可是有事瞒着雪鸢?”
“怎么这么问?”
刘恒闻言,垂下眸子,微微有些诧异。
雪鸢抬头,对上刘恒的视线,语气笃定:“饼饵之事,殿下和窦美人之间表现得有些不同寻常。”
饼饵一事事发突然,她相信他们来不及提前商议,可即便如此,他们两人私下定然也是达成了某种合作的。
虽然当时的事情发展和剧中大差不差,可到底差了一点,所以她才这么笃定。
刘恒听她这么说,对她的敏锐有些震惊,却并未有隐瞒的意思。
他本来就有告诉她这事的意思,何况此事后续的处理,他还得征求雪鸢的意见呢。
“确实有事瞒着你。”
刘恒略微沉吟一瞬,紧接着说道:“雪鸢可还记得先前我们和母后一同去了一个小院。”
“嗯。”雪鸢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记得。”
然后呢?
雪鸢眼中除了催促,并未有疑心男人的意思。
刘恒见了,一颗心瞬间仿佛融化了般,软得不可思议。
他没有立刻回答,俯身,吻了吻女子明亮水润的眼睛。
一吻毕,他抬起头,雪鸢也得以重新睁开眼睛。
刘恒的声音温柔和缓,“那夜母后本是奔着细作去的,可最后无功而返,母后和我都十分不甘。”
“可无巧不成书,那夜在我们到达之前,周美人亲眼见到细作进了院子。她将事情告诉了我,可周美人对那人看得不甚清楚,我当时也不确定细作是不是窦漪房,特意试探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