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仁!”
一声怒吼在无限城深处传来。
“这二十多年,就找到这几个歪瓜裂枣回来吗?”
无惨那冰冷彻骨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抖如筛糠的几个人类身上。
怒火在他眼眸中疯狂燃烧,仿佛要将这周遭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建仁身形踉跄地奔向前去。
然后,他用双手慌乱地在无惨后背轻轻抚动,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母亲,我知道您很急,可您先别急。”
建仁一边陪着笑,一边开口。
“您听我狡辩……不不不,听我解释。”
他伸手指向,其中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
“母亲,您瞧,这个男人,他可是从遥远的华夏留学归来的厨师哩。”
“那华夏,可是神秘的东方大国,美食文化博大精深。”
“我想着定要让您尝尝,来自异国的独特风味,说不定能合您的心意。”
接着,他又赶忙指向旁边一个身形娇小,眼神中透着惶恐的女子,语速极快地说道。
“母亲,这位女子的按摩手法堪称一绝啊!”
“您每日操劳,有她在,正好能为您舒缓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让您能稍作休憩。”
“还有……”建仁还欲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无惨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伸出手,揪住建仁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圈。
“哼!你真的在认真找吗??”
“哎呀……母亲大人!”建仁疼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您赶紧松手啊……我错了,真的错了!”
“疼死我了……”
他的双腿不停地乱蹬,双手在空中挥舞着。
狼狈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给我滚!”无惨猛地松开手。
“这几年内,最好都别让我见到你!”
“好嘞……”建仁却像个没心没肺的小丑,嘿嘿一笑。
随后,他弯下腰,手脚并用地将那些瘫倒在地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人从冰冷的地面上拉了起来。
建仁一边挠着自己乱蓬蓬的脑袋,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又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母亲……这几个人,变鬼的事情……您看咋办?”
无惨冷哼一声,满脸的不耐烦都快溢了出来。
只见他后背缓缓伸出一根如蛇般扭曲的刺鞭,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无惨手腕轻轻一抖,刺鞭便如闪电般在这几人身上迅速扎了一下。
瞬间,几滴浓稠如墨的血液从鞭梢注入他们的体内。
“可以滚了吗?”无惨眼神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嘿嘿……马上滚!”建仁深知此刻不能再触怒无惨,撒腿就跑。
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喊道。
“母亲,我继续去找……您别着急,我一定给您带更好的回来!”
声音渐行渐远,在空荡荡的回廊中留下一串余音。
说起来,也不知是何种原因,建仁这家伙竟然没有将人类鬼化的能力。
以往每次找到他自认为合适的人选后,都是心急火燎地让鸣女开启血鬼术,将这些人传送回无限城里。
其实,找人这件事,倒也不是建仁故意敷衍塞责、不尽心去找。
在这漫长的寻觅过程中,他也着实费了一番苦心,期间还真找到了几个看似颇具潜力的好苗子。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都过不了无惨那挑剔至极的“法眼”。
踏出无限城的大门。
建仁直接挣脱了枷锁,脸上瞬间绽出一抹满意至极的笑容。
笑容里透着满满的得意。
“厨子有了……按摩师也有了,”建仁一边掰着手指头细数着,一边念念有词,“让我瞅瞅,这生活里还缺点啥玩意儿呢?”
他微微扬起头,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突然一拍脑门,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几乎咧到了耳根子。
“还差个媳妇!”
“上辈子活得憋屈,打了一辈子光棍,就是个悲催的单身狗!”
“这辈子可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
“就凭无限城少主的身份,怎么也得娶上三四个媳妇。”
“必须好好过过娶媳妇的瘾,享享齐人之福。”
一想到这儿,建仁忍不住搓了搓手,发出一阵“嘿嘿……嘿嘿”的怪笑声。
惊得周围的飞鸟扑棱棱地四散而飞。
过了一会儿,建仁那发散的思绪渐渐收拢。
脑海中,又浮现出继国缘一那个熟悉的身影。
“啧,”建仁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那个老登,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这一晃眼,差不多都有五年没见了吧。”
建仁挠了挠头,心中有点想法。
“要不……去看看?”
“虽说那老家伙固执得很,但这么多年过去,指不定已经老成啥样了。”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万一嘎嘣死在屋里。”
“我去了还能给他收个尸啥的,好歹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建仁自顾自地说着。
还记得上一次见到继国缘一的时候,那老家伙都已经 70 多岁了。
满脸的皱纹,如同岁月刻下的沟壑。
可即便如此,他站在那儿,身姿依旧挺拔。
眼神锐利,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建仁想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寒颤,撇了撇嘴嘟囔道。
“不过那老东西身体还是硬朗得很呐,就跟个老怪物似的。”
“要是真动起手来,”建仁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估摸着自己能扛着几秒不死,就算是烧高香了。”
虽说嘴上这么说着,但建仁的眼神中却隐隐透着些许关切。
毕竟他也叫着缘一父亲呢,这些年相处下来感觉还不错。
他脚下步子,也不自觉地朝着继国缘一所在的方向迈了出去。
大约是在第二天傍晚,橙红色的晚霞渐渐染红天际。
建仁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缘一所居住的地方。
缘一的院子,隐匿在偏僻角落里的一处孤境。
地处极为偏远,四周静谧得有些出奇,附近连个人影都难以寻觅到。
那是在一处幽深的山沟沟之中,四周山峦起伏。
羊肠小道在茂密的草丛和杂乱的石块间若隐若现,几乎难以称之为路。
建仁一路行来,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隔着老远,建仁敏锐的目光就捕捉到了缘一的身影。
只见缘一立身于院子之中。
正一下一下地挥动着手中的斧头,吭哧吭哧地劈着木头。
沉重的斧头在他手中起起落落,每一次挥动都十分轻松。
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能做出的事情。
夕阳的余晖像一层薄薄的金纱,轻轻地洒落在缘一的身上。
仔细看去,缘一的面容比起前几年更加苍老了。
一道道皱纹,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原本红色的头发,如今也已变得斑白。
在晚风中微微飘动,散发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