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渊原以为庆帝会在当众考察他的才学。
直到朝会结束,庆帝都未再提问,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幸好没问,否则他如今还一无所知,恐怕真的会丢脸。
……
这次朝会平淡收场,李承渊所担忧的事都没发生。
这让李承渊不禁疑惑起来:明明他和太子关系如此亲密,但庆帝竟然完全没有表示;还是说自己还不够显眼?
如果真是这样,那看来得进一步展示自己的能力了!
按照惯例,若无特别事项,朝会是十日一次,有时五日一次。
如今正值冬季,不便出行,故而是十日一朝。
如此一来,李承渊倒是有充足的时间施展计划。
……
下朝后,李承渊乘轿回到王府,一进门就命人请红薯来。
不一会,红薯已在中院等候。
“殿下。”
“嗯,红薯,替我准备一批拜访帖子,我要亲自前往各部门官员家中拜访!”
红薯应声问道:“殿下想送帖给哪些官员?”
“六部的尚书及侍郎,每家都要发,时间就定这两天!”
“好,殿下,我立即去办。”
红薯随即离去着手办理,而李承渊则返回内宅书房继续誊写《西游记》与助手青鸟、桑文合作。
……
遵照吩咐,红薯上午便将拜贴准备好,派人挨家送去。
很快午间,整个京都官场就风传开这事。
皇宫寝宫中,批阅奏折中的庆帝抬眼惊奇。
“他向所有六部尚书和侍郎家送去拜帖了?”
“是的,陛下!”
闻言,庆帝沉默了一会,笑了。
“这个小子,倒是有点长进了!”旁边宦官道:“陛下,这是否意味着他在广交人脉?”
庆帝摇了摇头。
“不是广撒网,更像瞒天过海。
料想他已经选定目标,只是怕被察觉,所以向每个重要人物送帖。
这小子胃口不小……呵呵,选的不是尚书就是侍郎啊。
侯公公,告诉陈萍萍,务必严密关注李承渊的动静,并把所有谈话内容报于朕知!”
……
事实上,庆帝的确猜对了一部分——李承渊确实为了隐藏真正的目标,但也不仅仅是这一点。
中午饭后,李承渊带着礼物逐一登门。
先去找吏部尚书,结果对方声称患病。
见到这位尚书装病的样子,李承渊心领神会——对方不想多谈。
于是客气地告辞而去。
随后他来到吏部左侍郎赵文成家——正是他心中的主要人选。
庆幸的是,性格坦率耿直的赵文成并未托病不见,这令李承渊松了一口气。
但是见到李承渊时,赵文成的脸色却十分冷淡,态度也非常正式。
李承渊担心被人听见,因此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在离开之前,李承渊趁人不注意塞给赵文成一张纸条,并在他耳边低语了“令郎”二字。
这句话让原本想拒绝纸条的赵文成顿时神情一滞,思索片刻后,还是将纸条收了起来。
......
李承渊并没有在赵府待太久。
仅停留一刻钟便离开,随即直奔下一个目标。
就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他竟然连续拜访了九座府邸,遍访吏部、工部及刑部的尚书侍郎。
这些人中大多像户部尚书和赵文成一样,不是托病不出见客就是敷衍应对。
剩下的几位虽显得态度模棱两可,但也不敢公开表态支持。
毕竟陛下正值盛年,无人敢轻易在这时候表忠心给太子或其他皇子。
尤其他们作为各部堂官更不能妄动!
太子多年经营朝政,也未曾争取到任何一个六部首长的心腹重臣。
唯一的郭攸之则是出自长公主之属。
至于李承泽也是如此,虽然较太子更有进展但也只敢暗中勾结而不敢明目张胆与任何官员联系。
他们可不像李承渊这般,敢于大胆行动。
......
可以说,一个下午的努力几乎一无所获,
但这并未影响到李承渊的心情。
当夜抱着青鸟睡觉的他,睡得非常安宁。
倒是那位吏部左侍郎赵文成因他而彻夜未眠。
李承渊走后,赵文成才偷偷地打开了他留下的纸条,
纸上的内容简单明确:李承渊说他有治疗腿部疾病良方,足以治愈他儿子的腿疾。
这寥寥数语已经足够说明许多事了。
李承渊当然不会是无偿赠药,
若接收此物就等于向三皇子效忠!
对于赵文成来说这是极其重大的决策。
先不考虑原则问题,更重要的是万一这位三皇子并不可靠,后果对于赵家将是灾难性的。
这让赵文成不得不谨慎再三思量。
相比而言,赵文成反而并不怀疑此药真实性,李承渊断然不至于开玩笑。
哪怕他是位尊皇子亦绝无戏弄吏部高官的道理。
......
夜幕过后新的一天来到,京都一如往昔般繁华热闹。
南庆的朝堂今日却显得分外微妙紧张。
昨天下午,李承渊拜访各大衙门的消息传遍官场,
众人心中有许多猜测议论不断。
人人都知道三皇子正努力笼络朝廷重臣,
但却不明白他的行事风格是否过于嚣张了些?
过往,皇子们的这种动作都会私下进行,
哪怕是太子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皇帝尚在位之时,你身为皇子却如此串联权贵,这算什么行为?
这让人看来越来越像个冲动鲁莽之徒。
不过奇怪的是三殿下被公认为国之栋梁未来才俊,
所以他的举动更是让人疑惑难解。
......
普通官员猜不透,连被拜见过的大人们也摸不准心思;
那些尚未接待到的各位尚书侍郎们不仅迷茫还感到无比焦虑,
真希望能对三殿下说一句——你就不要来找我们了吧!
然而显然这并非李承渊关心之事,他也听不到那些人的心声。
次日清晨再次驾车前往另一场走访,
结果依旧是鸡飞狗跳一场!
......
秦王府内。
赤脚瘫坐于椅上的李承泽,满脸不解。
“必安你觉得老三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谢必安同样一脸迷惑道: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即便三殿要有意拉拢大臣也大可不必如此昭着啊!
他已组织过一次诗词大会并与众多官员后嗣熟悉起来;
若是真看中某个人,通过他们的儿女秘密结交不是更好吗?”
“问题的核心就在这里!”李承泽沉吟片刻后说:“这些道理,你肯定明白,老三也必然知晓。
即便他一时疏忽,他府上的众多幕僚和臣属也会提醒他。”
可是偏偏老三选择的是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
“所以,老三这般做,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要搞清楚的是他究竟在盘算什么.....”
李承泽稍作停顿,突然抬头询问道:“必安,礼郡王府那边有没有进展?”
谢必安赶紧回答:“殿下放心,我们已经在接触他的丫鬟和杂役了,这些人已经显露出动摇的迹象,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很好!但要再快些,总觉得这次老三的目的不简单啊!”
……
“本来就不那么简单。”太子对宫中的侍女微笑说:“老三是庆国未来的希望,要是他连这点脑子都没有,那这天下还有聪明人吗?”
“那殿下可知三皇子的意图为何?”
“我若知道早就告诉你了!”太子说道。
“殿下,长公主说如果您也不知情的话,那么她打算宴请三殿下了。”
“姑姑要亲自招待老三?”太子皱眉思考,摇头表示,“先等等吧!请你回去转告姑姑,当前老三的态度还未明确,姑姑还是暂不出面的好。
姑姑也无需担心,现阶段老三与我们没有利益冲突。
如果他真有所图谋,也不是针对咱们。
我们可以静观其变,贸然插手反而会生出枝节。”
“奴婢明白了。”
……
一眨眼到了傍晚时分,李承渊的拜访活动圆满完成,六部所有的重要官员都见了一遍。
……
皇宫寝殿中,庆帝正在听取陈萍萍的汇报。
“陛下,事情大体就是如此——唯有礼部尚书郭攸之和户部侍郎范建对他态度最为热络,刑部侍郎韩青与工部侍郎周书翰态度暧昧,其他人不是冷漠应付,就是干脆避而不见。”
听完汇报,庆帝面色不满地问道:“朕的儿子亲自拜访,他们竟如此对待,为什么?”
陈萍萍心里无奈,在嘴上却笑道:“陛下,他们在避嫌啊。”
“哈哈,避嫌?联需要避嫌么?朕会如此心胸狭窄?”
陈萍萍忙接话道:“陛下宽宏大量,都是他们胡乱猜测。”
庆帝白了一眼陈萍萍,没有言语,沉默良久才接着问:“那在这些人里面,哪些是李承渊想拉拢的呢?”
“这...... 臣也不敢妄测,”陈萍萍慎重回答道,“这些朝中大佬都是精明人物,即便是有意支持也不会表露得太明显。
非要说谁是真心的,户部侍郎范建应该是其中之一....”
“不必提他了,范建的心思难道还不清楚?”庆帝截住了陈萍萍的话头。
陈萍萍苦笑了一声,接着答道:“除了范建大人,那就只有礼部尚书郭攸之了!”
“郭攸之... ” 庆帝若有所思地念着名字,“朕听说,郭攸之一直跟太子走得很近?”
陈萍萍只能苦笑着说:“关于这一点,臣不敢再多言。”
“那依你看,三皇子是不是已经和太子暗自结盟了?”
“陛下的推测臣无法确认......实在看不透呀。”陈萍萍又一次尴尬地笑了笑。
“看不透?”庆帝再次看向陈萍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