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贾士道扛着白灵飞奔出屋,一路左拐右拐,随意选择一间小院的厢房藏匿其中。
“娘咧,这宅子可真危险...。”
他抹去额头的细汗,将扎纸匠放置于地,见她如今与常人无异,他眼珠一转,即刻明白这是法力遭到封禁。
“你的处境唯有你自己知晓,需要何物?但说无妨。”
贾士道心思缜密,其实早已洞察问题出在嫁衣之上,然而女子向来如此,有些麻烦需得她自行开口。
“贾道友给我一把利器即可,还有能否...劳烦你在门外替我守着。”
闻此,贾胖子即刻心领神会,迅速从小腿绑腿处,抽出一把锯齿短匕首抛给对方,而后推门而出。
“.记得......有事叫我。”
“谢谢..”
掩上房门,屋内的白灵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划开了身上的嫁衣。
瞬间,奢华典雅的凤冠霞披,变成了非主流乞丐装,嫁衣虽能封禁她的法力,却难抵利器的切割。
此刻,身着亵衣的白灵面沉似水,忽地掌击胸腹之间,随即张口吐出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纸团,上面还粘着些许胃液。
这是一种特殊的琼脂,用以包裹存于胃中的一件法器,专为不时之需而备。
心念一动,以法力激活“纸团”,仅呼吸不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最终化为一件巴掌大的纸质香囊。
白灵见状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俏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喜色。
先是从香囊中取出一沓银纸,紧接着用手中的锯齿短匕,裁剪出一件小巧的纸甲。
“纸化银铠护身腰,坚如金石御风刀,
千魔万邪无所惧,披甲破敌冲云霄!”
念咒结束,白灵轻抖手指,纸衣须臾间化为一套女式银甲覆于身上,使其略感安心。
虽为纸质甲胄,然在法力加持下,其重量非但未增,反而减轻,硬度堪比精铁,惟惧水火。
“……当下仍处险境,尚需再制些纸人以护自身。”
白家,乃溪攀市最大的丧葬一条龙服务公司,昔日以操办白事起家,族中亦有些许传承。
然今时之人,皆对诸般神鬼之事甚为忌讳,故至白灵此代,已然没落。
若非翻出祖父遗物,她亦难以习得此艺。
将数张银纸整齐叠放后,右手运刀如行云流水,不过须臾,便勾勒出纸人之轮廓,继而以血点睛,唤醒其神。
.........
外面贾士道倚着柱子,百无聊赖地等待着,突然,他瞥见院子外的墙头上似有黑影晃动,众多人头在若隐若现。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赶忙叩门警示扎纸匠速速离去。然而,或许是他们的意图已被察觉,院子外的鬼仆霎时躁动起来。
“嗤..嗬...咯咯..”
“嗤……嗬……咯咯……”伴随着磨牙和喉头滚动的怪声,须臾之间,成百上千的狰狞鬼仆冲破院门,或翻墙而入,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至。
“靠!夭寿啦!”
惊叫一声,贾胖子转身就要趁机开溜,可没等他付诸行动,就见那扇紧闭的大门,突然“咣当”一声敞开,随后一群身披甲胄的纸人士兵,从里面冲杀而出。
它们自发地列成一堵人墙,挡在屋舍之前,用纸质盾牌将所有鬼仆尽数拦住。
“贾道友,你来操控纸人列阵杀敌,我尽量多制作一些出来!作为补充。”屋内传来白灵略显疲惫的声音,显然这些纸人对她的消耗颇大。
他接过从里面飞出的小纸人,端详了片刻,一头雾水道:“这究竟是何物,我该如何使用它。”
“此乃虎符,亦可称为主将,你将其贴于天庭(额头),然后在心中默念:众将听令,结阵杀敌,即可。”
闻得此言,贾士道依言而行,须臾便掌握了操纵之法。由于是残魂驱使纸人,给他的感觉仿若操控 AI 机器人一般,甚是便捷。
只是让俩人没料到的是,双方交战未及数分钟,小小的院子里便已几无立足之地,满地皆是残肢断臂,还有被撕裂破碎的纸人。
尽管纸人在贾士道的精妙操控下,以远胜对方的战损比斩杀近鬼仆,但它们却似无穷无尽般,毫无减少的趋势。
“道友!...如今我们唯一的生路便是……与酆都道友会合,或许他尚有后手未出,否则长此以往……我怕是独木难支了。”
裁剪纸人不过是小事一桩,所赋予的法力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真正关键之处在于以血点睛,如今制作纸人的速度,也仅能勉强与消耗速度持平。
“可!”
贾士道话刚出口,就见一条粗大如史前巨蟒的根状物,自远处蜿蜒而来。
所经之处,那些鬼仆竟犹如一串串葡萄般,自发地将天灵盖悬挂其上。
下一刻,它们挥舞着瘦骨如柴的双手,大声尖叫着,求饶着,咒骂着,在这一刻他们全都恢复了神智。
只不过是记忆皆停滞在他们临死的瞬间,那是所有人生前最为痛苦的时刻。
“啊啊啊!!不要吃我!”
“好痛!好痛!”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有很多钱,家里有很多很多的钱!”
“孩子!有谁!看到我的孩子了吗?”
“妈妈!我怕!”
...........
凄惨的哀嚎令人如坠九幽,二人凝视着眼前近乎荒诞邪异的一幕,无不感到头皮发麻。
“走!快走!!由我来开路!!!”
此刻已至生死关头,贾士道不敢再有所保留,从腰间布袋中取出一根血色长钉,当机立断将其钉入心脏。
“黄泉幽冥,听我号令,鬼门洞开,万魂归行。
以吾之血,引汝之灵,鬼王现世,天地皆惊。
阎罗殿前,百鬼随行!茅山弃徒贾士道,恭请吞魂鬼王孟长生法驾!!”
须臾之间,一缕幽冥之力在某种感召下,穿透阴阳两界,径直抵达贾士道身躯,其浑身肌肉如充气般迅速膨胀。
“呲啦!”透过撕裂的杏黄色道袍,白灵隐约瞥见在那虬结的肌肉上,隐约浮现出一道白发恶鬼纹身。
似乎察觉到有人窥视,那张印在后背上的狰狞鬼脸,犹如真正苏醒过来一般环顾四周,吓得她不敢再有丝毫冒犯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