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香薰弥漫四周，味道很淡却正好能中和车内的异味。路程已过半，贺涟却只字不提想要了解南城的事，好像这只是为了能让元栀璃答应让她来接的托词。
元栀璃嗅觉敏感，虽然车内空气很好闻，但一直在密封空间里待着让她有点鼻子难受，更何况还有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坐在一旁，不知道该说过什么。
空气静谧，本来只是鼻子难受，现在确实全身难受了，生理性的。
女人降下车窗，留出一个五厘米的空隙让风钻进来，傍晚的风拂过面庞，元栀璃深深呼吸了一口。
“难受？”驾驶座的贺涟总算开口说话了，好像在等什么契机一样。
“只是有点闷，通通风就好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贺涟打开音乐，怀旧的粤语歌从音响里飘出，缓解了元栀璃的不适感。
“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一个女孩在叫你，她背着背包。”贺涟直视路面，慢吞吞说道。
“哪里？”
“就在元盛大门，你上车那一阵。”
“可能是员工找我有事吧。”嘴上这么敷衍过去，但元栀璃脑袋里自有计较。符合贺涟这个描述的人可不多，大概率就是她家宋归青。
女人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微信。
璃璃元上猫：归青，你刚刚在大门口是不是有叫我？
小金主：嗯，但是离的比较远，姐姐可能没看到我。
女人动了动肩膀，继续打字。
璃璃元上猫：下次要是再看见我，就直接跑上来叫我哦，如果是归青，那我一定会回头的。
小金主：嗯嗯，好的姐姐！[小狗打滚]
看着这个萨摩耶打滚的表情包，元栀璃轻微笑出了声，她好像幻视宋归青朝她撒娇，难受的感觉刹那间就好了。
这点细微的声响传入贺涟耳中，她微笑道：“是和喜欢的人在聊天吗？”
元栀璃敛下嘴角，同样换上微笑：“没有，就是看到了个有趣的新闻。对了贺总，你之前不是说想了解了解现在的南城吗，现在还想吗？”
她并不想把私人情感暴露在外人面前，就顺水推舟把话题引到贺涟自己身上了。
“嗯…本来确实这么想，不过后来觉得自己一点点探索也别有一番乐趣，不过要是元总想说说，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这话怎么有点奇怪呢？但是元栀璃没多想，主动和她说起南城这些年的发展变迁。
贺涟听完，惆怅道：“没想到南城变化这么大了，我还记得我出国是在小学的时候吧，这么多年没回来，错过了好多。”
“错过倒也谈不上，时间哪有停滞不前的，城在变，人在变，我们只要接受改变就好，改变的痕迹总会留下，不过到时候就要贺总自己去探索了。”
“说的也是。”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元栀璃又把窗户开大了一点，疾驰的车向前进，冷风像钝刀一样刺在元栀璃脸上，吹的眼睛干涩。
她闭眼感受，没几分钟就到了餐厅。
到了公共场所，可能是因为有人群的存在，气氛不至于像在车上那样奇怪了。两人边吃饭边聊着天，期间也没有什么逾矩的话题，总归是平平常常。
贺涟很绅士，主动站在她的线外，谈吐行为也张弛有度，熏陶着一股艺术家的韵味。大多数时间都是贺涟在分享她在国外的有趣经历，元栀璃笑着附和几声，再给出一些预料之中的问题，像是剧荒了随便找一部剧看看，纯是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宋归青。明明她的小金主平时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是和她待在一起莫名有一种放松感，两人不说话也不会尴尬，仿佛心有灵犀，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而不是会有点无聊。
要不一会去找归青吧，她肯定乖乖在家里忙工作或是打扫房间……
似乎是感受到元栀璃的不在状态，贺涟轻声道：“元总，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是的。
“没有，只是我在想工作上的事情，不好意思贺总。”
“都下班了元总还在想工作啊，看来元总真是个工作狂。”
元栀璃低头切牛排，藏起心虚：“可能是有一点，贺总别介意。”
“不会，这是对工作的负责，有多少人都做不到呢。”昏暗的灯光倒映在元栀璃的高脚杯里，透出葡萄酒边缘的红色。
“贺总难道做不到吗？”
“嗯…我可能还差一点，不过如果是我姐姐，应该可以吧。”贺涟停下手上的餐刀，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贺总有姐姐？我倒是有个弟弟。”
“是啊，我姐姐她呀，就是个认真的倔脾气，工作的时候肯定干的最卖力。”她说的故作轻松，甚至是笑着说的，但是元栀璃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苦涩。
“肯定？”
“我姐姐早就去世了，在我出国之前。”她面不改色，语速很快。
那不就是才十几岁？
“对不起，说到伤心事了。”元栀璃愧疚道。
“没关系，想必元总和弟弟关系很好吧。”她重新微笑道，把话题绕到元栀璃身上。
“是啊，我弟弟……”
元栀璃随便说了一些琐事，恰当而止，过度说反而会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挺好的，元总和你弟弟。”她眼中流露出不可言说的流光，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可能是她姐姐吧。
*
晚饭结束，元栀璃特意让贺涟把她送到宋归青家附近的生鲜超市附近。
“元总家住在这里吗？”
“没有，我想去超市买点东西，一会儿会让司机来接我的，贺总快回去吧。”
贺涟丝毫不怀疑一个总裁居然会亲自去逛超市，说了声好就驱车离开了。
元栀璃任由晚风吹了一会，就朝着宋归青家走了，没有注意到后方转角的阴影处一辆红车停着，里面的人正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看。
*
“砰砰砰—”
规律的三声敲门声响起，宋归青放下手里的衣架，正疑惑是谁大半夜来找她，贴着猫眼看了一眼，就兴奋地打开了上锁的门。
“姐姐——”
“surprise！”
两人双双定在门口，对视着突然笑起来。
“你怎么知道啊，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姐姐是忘了这个吗？”宋归青笑着指了指门上的猫眼。
“好吧，下次在准备别的惊喜吧！”
“好啊，我等着姐姐。”宋归青牵着元栀璃的手把她拉进自己的领域，复又关上门。
“姐姐怎么突然来了？”
“吃饭的地方离你家比较近，恰好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回家了，索性到你这里来住了，能收留我一晚吗？”女人转过身狡黠道。
“当然，姐姐住多久都没问题。”宋归青眼角弯弯看着女人幽蓝的猫眼，手掌包住元栀璃的手，为她取暖。
“晚上外面冷，姐姐应该提前说让我来接你。”女生捂着她的手掌和手背，把她拉到小沙发上坐着。
“你来了难道天就不冷了？”元栀璃嗔怪道，主动回握住她的大手。
“起码我可以冲一壶热水带给姐姐暖手。”宋归青一本正经皱眉道。
“好好好，说不过你，小古板……”元栀璃嘟嘟囔囔，心里却变成了软软。
“姐姐……”
她哪里像小古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