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整个李府的查抄工作才宣告结束。至于李三才和他那“大孝子”,早被江宁吩咐手下人“请”到诏狱去了。
随后,江宁和魏忠贤一同查看查抄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堆积如山,地契、房契以及商铺的契约罗列一旁,粗略估算,竟价值一百八十万两之多。
就连见多识广的江宁,都不禁称赞一句:“这李三才可真是富得流油啊!”
魏忠贤在一旁适时提醒道:“江大人,这不过是李三才在京城的产业和财物。
李三才入朝为官多年,把整个家族迁到了北直隶通州,经营了几十年,家底深厚得很呐!”
江宁听闻,当机立断:“既然如此,那就安排人手跑一趟通州,把李三才在那儿的家产一并查抄了。”
二人简单商议一番后,江宁便转身告辞,带着一众手下返回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来到镇抚司衙门口,江宁刚下马,就发现师傅神虚子居然没在摆摊。
他赶忙招来一名锦衣卫,问道:“我师傅今天怎么没摆摊呢?”
那锦衣卫赶忙躬身回答:“启禀大人,老神仙今天早早收摊,说是出去喝花酒了。”
江宁听后一阵无语,又接着问:“那他今天二十两的摊位费收了吗?”
锦衣卫面露尴尬:“老神仙说今天只摆了半天,就只收了十两银子,剩下的十两,说什么也不肯给。”
江宁顿时火冒三丈,义正言辞道:“身为朝廷官员的亲属,怎能知法犯法?”
随后严肃吩咐:“等我师傅回来,让他把剩下的十两补齐。
作为本官的亲属,绝不能有这种行为,今后必须杜绝此类情况发生!”
见江宁如此大义凛然,那锦衣卫赶忙应道:“卑职明白!”
之后,江宁回到衙门,即刻把田尔耕和徐显纯唤到跟前。
紧接着,他开始部署任务,安排田尔耕前往通州查抄李三才的家产。
江宁神情严肃,严厉警告道:“所有财产务必逐一登记在册,绝不容许任何人以身试法。”
田尔耕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卑职定会严加监督,坚决杜绝手下人贪污腐败。
谁要是敢伸手,我老田绝不留情,定把他脑袋剁下来!”
最后,江宁签下公文,盖上印信。
田尔耕接过公文,立刻召集一众锦衣卫,准备随他一同前往通州查抄李三才的老家。
没过多久,东厂千户崔呈秀也率领人马前来会合。
随后,两人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通州进发。
看着崔呈秀远去的背影,江宁不禁心生感慨:“这人生无常,就像大肠包小肠,充满了意想不到。
历史上的崔呈秀,可是在魏忠贤举荐下,坐上了兵部尚书的高位。
没想到因自己的出现,他竟改行成了东厂千户。
不过,这样也算前途可期,毕竟历史上崔呈秀的名声可是臭名远扬,如今跟着自己和魏忠贤做事,名声起码能好上许多。”
之后,江宁又转头吩咐徐显纯:“你亲自去审问李三才,务必把他所有的家产都给本官撬出来。”
许显纯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用力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把李三才祖上八辈的陪葬品,都问得清清楚楚。”
说罢,便躬身领命,转身前往诏狱提审李三才。
看着徐显纯那残忍的笑容,江宁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心中暗自为李三才默哀。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原本只是单纯去要账,压根儿没想着要把李三才彻底搞垮。
江宁环顾一圈,想找个神位拜拜,以求心安。
结果发现锦衣卫大堂里,除了供奉着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牌位之外,再无其他神位。
于是,他拿起三支香点燃,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祖师爷保佑,弟子今日只是前去讨要欠款,李三才并非弟子有意整倒的。”
随着对李三才满门抄家的旨意下达,京城瞬间像炸开了锅一般。
满朝文武百官纷纷开始有所行动,其中东林党官员更是拼了命地上折子。
一方面,他们为李三才喊冤叫屈;另一方面,则在折子中弹劾魏忠贤和江宁,无一例外都称两人是在栽赃陷害李三才。
毕竟李三才如今虽说没有官职在身,但到底是东林党的大佬,倘若就这么被处死,对东林党而言,打击无疑是沉重的。
而其他党派的官员以及一直保持中立的官员,大多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当六部内阁都传开这个消息之后,众人不禁纷纷感叹,这魏忠贤和江宁一旦联手,那可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根据他们所收到的消息,江宁先是跑到李三才家里索要三千两银子的欠款,前脚刚到,魏忠贤后脚就跟着到了。
随后,魏忠贤便查出了李三才谋逆的罪证,皇帝得知后龙颜大怒,这才降下旨意查抄李三才满门。
在内阁值班房中,孙承宗不禁感慨道:“真没想到,李三才竟然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这时,一旁的薛国观笑着附和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呀,李三才能坐到东林魁首之位,却包藏祸心,竟敢谋逆,实在是罪有应得。”
袁可立笑着说道:“首辅大人,您说这到底是李三才真的谋逆,还是魏忠贤和江宁使的手段呢?”
孙承宗赶忙开口提醒:“袁兄,慎言呐!”
袁可立笑了笑,说道:“无妨,不过是咱们私下讨论一下罢了。”
孙承宗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江宁,咱们都接触过,虽说手段有时不太光明磊落,但也不至于做出栽赃陷害的事。
可魏忠贤此人,就不好说了。”
这时,一旁的薛国观见同僚怀疑自己的靠山,赶忙开口说道:“孙阁老、袁阁老,近日我收到确切消息,李三才确实谋逆了。
家中竟私自使用只有皇上才能用的器具,犯了僭越之罪,而且还查抄出了一百八十万两的巨额财产呢!”
听到薛国观说出李三才被查抄出一百八十万两的巨额财产,孙承宗和袁可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心里都清楚,李三才这下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
先是犯下了僭越谋逆这样的大罪,紧接着又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逃不过一死。
这时,袁可立抚着胡须,笑着说道:“一百八十万两,可真是一笔巨款呐!
虽说户部尚书郭大人改革商税,这些日子也收了不少银子,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
这下有了李三才这一百八十万两,也算是暂时缓解了朝廷的困境,那九边将士的军饷,也总算是有着落了。”
这时,薛国观笑着说道:“其实啊,这次户部重新改制商税,背后出主意的正是江大人。”
闻听此言,孙承宗和袁可立顿时心中一惊,赶忙开口问道:“薛阁老,此话当真?”
薛国观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道:“千真万确!
那日,户部尚书郭大人为赋税的事儿实在没了办法,便进宫向皇上求助,没想到正巧碰到了锦衣卫江大人和东厂魏公公。
后来呀,就在江大人的指点下,决定改制商税。
具体该如何实行,全都是江大人指导的。
而且就在前两日推行的时候,全程都有锦衣卫和东厂协助,就连成国公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江大人在这件事上可是出了大力气啊!”
孙承宗和袁可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满是震惊之色。
旋即,孙承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感慨万分地说道:“这真是天佑我大明啊!
起初,我只觉得江大人一心为国,颇具几分才干,却不曾料到,江大人竟有这般经天纬地之才。
他竟能另辟蹊径,改革商税,为朝廷增加了一大笔商税收入。
如今又扳倒李三才,给朝廷带来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当真是国之栋梁啊!”
袁可立也笑着点头,深表赞同。
薛国观听着二人对江宁的夸赞,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毕竟江宁是自己大哥般的人物,大哥如此能干,他这个当小弟的也觉着脸上倍儿有光。
暗自琢磨着,要是自己今后好好干,说不定将来也有机会登上首辅之位呢。
这时,一旁的袁可立却突然叹息起来。孙承宗和薛国观顿时感到诧异,开口问道:“袁兄,为何事叹息呀?”
袁可立缓缓开口说道:“实在可惜啊!
江宁有这般出众的才干,却投身于锦衣卫。
倘若他入朝为官,以其能力,足以胜任尚书之职,就算进入内阁,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如今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虽说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天子做出决断,然而终究是归于武将行列,而非文官序列呀。”
闻听此言,薛国观赶忙开口说道:“袁阁老不必如此忧虑。
想当年,嘉靖朝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那可是大明朝唯一身兼三孤三师衔的人呐!
权势滔天,就连权倾朝野的严嵩父子,都对他礼让三分,不敢轻易与他起冲突。
江宁如今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只要运用得当,未必不能在这位置上大展拳脚,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
孙承宗和袁可立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薛阁老言之有理啊,今后咱们还得多和江大人走动走动才是。
毕竟江大人的治国之策实在是太别出心裁,让人耳目一新,说不定往后还能从江大人那得到更多利国利民的良策呢。”
咱们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江大人正端坐在大堂之上。
就瞧见一众小弟抬着满身酒气、带着浓浓胭脂味的神虚子回来了,江大人顿时面露尴尬,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名锦衣卫赶忙躬身回禀:“大人,这是属下刚才在巡逻的时候,路过两段沿街商贩处,不曾想遇到老神仙喝花酒,结果被人扔了出来。
属下上前查看,才发现是大人您的师傅,就把他抬回来了。”
江宁听后顿时黑了脸,自己这便宜师傅跑去喝花酒,居然还被人抬着扔出来,实在是不像话。
随后,他摆了摆手,示意一众小弟退下。
此刻,江宁瞧着正在大堂之上呼呼大睡的神虚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随后,江宁试着轻声呼唤,想叫醒神虚子,可叫了好半天,沈虚子依旧毫无反应,鼾声如雷。
江宁眼珠子骨碌一转,脸上露出一抹坏笑,紧接着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一声:“锦衣卫办案,扫黄!
所有人全部抱头蹲在地上!”
这一嗓子如同炸雷,正在呼呼大睡的?虚子,冷不丁地被吓得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他身形一闪,像只敏捷的猴子般猛然纵身一跳,径直朝着房梁蹿去,眨眼间就紧紧抱住了房梁。
江宁看得目瞪口呆,要知道,这锦衣卫大堂的房梁离地面可是足足有六七米高的距离啊,自己这师傅竟然如此轻松就直接跳了上去。
随后,神虚子睁开那酒意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地瞧了瞧,看着站在地上的江宁,赶忙开口问道:“好徒儿,这是什么地方啊?
刚才不是说有锦衣卫扫黄吗?”
这时,江宁笑嘻嘻地说道:“师傅,这儿是锦衣卫大堂呢,刚才我不过是跟您开个玩笑罢了。”
听到江宁是在拿自己开玩笑,神虚子顿时老脸一黑,没好气地骂道:“你个孽徒,竟敢拿为师开涮!”
随后,江宁笑着说道:“师傅,您快下来吧。”
沈虚子刚想张嘴回应,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径直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江宁见状,脸色大变,赶忙大喊:“师傅!”
可终究还是慢了好几步,神虚子“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面之上。
片刻之后,神虚子哎哟哎哟地呻吟着起身,只见他鼻子里流着鼻血,脸色漆黑一片,嘴里嘟囔着:“他娘的,贫道今日就算到自己有血光之灾呀!
没想到,居然真的应验了。”江宁眼见自己闯下了祸,尴尬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师傅,您不是去喝花酒了吗?
怎么还被人扔了出来呢?”
神虚子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为师点了几个姑娘作陪,没想到最后结账的时候银子不够了。
本来想着给姑娘们算一卦抵账呢,哪曾想姑娘们一听就大怒,直接把我给扔了出来。”
江宁一听,好奇地追问:“师傅,你给人家青楼姑娘算的什么卦呀?”
这时,身虚子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给那位姑娘说她面带凶兆,有血光之灾……”
江宁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变得跟锅底一样黑,一脸尴尬地说道:“师傅,那姑娘有没有血光之灾我不知道,但您今天是实实在在地遇上血光之灾了啊!”
神虚子满脸郁闷,忍不住感慨道:“唉,谁能想到这血光之灾竟然应验在贫道自己身上了,他娘的,这都上哪儿说理去!”
随后,江宁安慰了神虚子几句,便转身返回自己办公房内,准备继续“摸鱼”。
可刚走没两步,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赶忙回头开口说道:“师傅,您明天记得还去摆摊啊,您还欠着十两的摊位费呢!”
神虚子一听,顿时满脸疑惑,开口问道:“啥?那十两的摊位费我不是交过了吗?”
江宁一脸正经地回应道:“是二十两,您只交了一半。”
神虚子一听,顿时急得跳脚,大声嚷嚷道:“今天我就摆了半天呀,怎么还收二十两?”
江宁嘿嘿一笑,说道:“师傅,这摊位费是按天收费的,半天也算一天。
咱们这是公事公办,就不额外罚您款了,明天记得把欠的十两补齐了啊。”
说完,便一溜烟儿返回自己办公房内,悠哉悠哉地开始“摸鱼”。
这边神虚子则失魂落魄地坐在大堂之上,嘴里不住地念叨着:“造孽啊,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