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人骑上马,匆匆朝大军赶去。
江宁笑着打趣道:“魏公公,您瞧这些百姓生活如此艰苦,您可是素有‘活菩萨’之称的,难道就不打算帮帮他们?”
魏忠贤听了,嘿嘿一笑,说道:“帮,肯定要帮!
等稍后,咱家就安排人给这些孩子们兴建学堂。
至于村中青壮年被天津卫官兵骗去做苦工的事儿,咱们到了天津卫再好好查看一番。”
说罢,他不禁叹了口气,感慨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这时江宁又看向朱童蒙,笑着开口问道:“朱大人,如今你身为天津巡抚,这孟长青也是你治下百姓。
本官看此人一身正气,又有功名在身,难道你不打算重用他?”
朱童蒙笑着说道:“江大人言重了。
若说起来,这孟长清与下官还有同窗之谊,下官也是万历三十八年中的进士 。”
随后,朱童蒙又皱着眉头说道:“可惜如今孟长青左臂被斩,若是让他为官,恐怕会惹人非议,毕竟这有失官体,也有损朝廷颜面。”
一旁的刘宗周听了可不乐意了,当即开口说道:“朱兄,你怎能以貌取人呢?
孟长青虽说断了一臂,可此人一身正气,一直造福乡里、维护百姓,这些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孟长青,朱兄你若是不打算用,那就让给我吧。”
朱童蒙赶忙改口:“要,怎么不要,毕竟这是在天津地界发现的人才。”
随后,他转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刘宗周,开口问道:“刘兄啊,你身为北直隶巡抚,驻地该在保定才是,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难道你也打算去天津办公?”
刘宗周捋着胡须,微微一笑,说道:“此次北直隶商税改革,天津乃是重中之重。
本官正好顺道去考察考察,学习一二,之后再去保定府上任,不碍事的。”
随后,几人一路有说有笑,顺利与大军会合,接着便朝着天津卫进发。
到了下午时分,众人抵达天津卫。
只见天津卫布政使、按察使,以及天津三卫的三位指挥使,早已在城门口毕恭毕敬地等候多时。
天津中卫指挥使赵平生满脸怨气,嘴里低声嘟囔着:“朝廷也不知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居然要在北直隶改制商税。
这一改,咱每个月不知道得少挣多少银子。
还有那巡抚大人,简直就是个废物,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直接回家了。”
其他两名指挥使也跟着附和起来。这时,按察使张元平无奈地叹息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咱们不妨先瞧瞧这位新任巡抚大人的态度。要是行得通,给他送上些银子孝敬一番,想来他也不会太过为难咱们。”
然而,布政使刘文明却只是冷哼一声,显然,他与这几人并非一路想法。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微微颤抖。
赵平生见状,赶忙趴在地上,侧耳倾听。
片刻之后,他不禁惊呼道:“这是有大军快到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大军?
咱们怎么一点儿都没有接到任何大军调动的消息?
朝廷也没下发相关公文啊!”
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由远而近,所经之处,大地都跟着震颤起来。
随着这支队伍越来越近,在场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就在这时,一身飞鱼服的李若琏骑着快马疾驰而来。
在几人面前猛地勒住缰绳。
冷声说道:“锦衣卫指挥使江大人、东厂提督魏公公、天津巡抚朱大人以及北直隶巡抚刘大人即将入城,天津一众官员即刻准备好迎接事宜!”
言罢,他调转马头,扬尘匆匆离去。
这时,赵平生、张元平,还有另外两位指挥使,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见了深深的恐惧。
而身为布政使的刘文明,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扯着嗓子叫嚷道:“嘿,没想到朝廷这次竟然连锦衣卫指挥使、东厂提督都派出来了,北直隶巡抚怎么也跑到天津来了?
咱这小小的天津卫,这下可有热闹瞧咯!”
赵平生满脸愤怒,冲着刘文明吼道:“刘大人,你少在这儿装糊涂!
你要是真明白事理,就该清楚今天我们几个要是栽了,你也别想有好下场!”
刘文明冷哼一声,不屑地回应:“本官吃的是朝廷俸禄,做的是大明的官。
你们几个是死是活,与本官有何相干?”
就在几人争吵不休时,江宁、魏忠贤等人率领大军,转眼间已来到城门口。
见状,几人赶忙跪倒在地,齐声说道:“下官天津中卫指挥使赵平生、按察使张元平、布政使刘文明,拜见江大人、魏公公、朱大人、刘大人。”
魏忠贤直接亮出尚方宝剑,神色威严,淡淡说道:“尚方宝剑,见剑如见君!”
随后,赵平生等三人赶忙恭敬地磕头,口中高呼:“微臣叩请圣躬金安!”
魏忠贤微微点头,语气稍缓:“圣躬安,几位大人平身吧。”
随后,魏忠贤开口宣布:“从现在起,天津卫三卫官兵全部交由锦衣卫指挥使江大人接管。
你们三位指挥使,全都在家中候命。”
以赵平生为首的三名指挥使闻言顿时一愣。
本能地想开口争辩几句,可目光触及魏忠贤手中寒光闪闪的尚方宝剑,瞬间打消了念头,赶忙领命,灰溜溜地一路小跑回了各自家中。
之后,魏忠贤与江宁等人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入城。
朱童蒙身为天津巡抚,自然前往巡抚衙门,刘宗周也跟着一同去了。
而魏忠贤则陪着江宁,着手接管天津三卫的兵马。
随后,江宁将所带的几千兵马分出两千,交由巡抚朱童蒙调遣。
剩下的五千士兵,正式入驻天津三卫的驻地。
天津三卫的官兵们顿时一头雾水,但没人敢聚众闹事。
顺利接管大营之后,江宁下令擂鼓聚众,准备按花名册点名。
原本有几名指挥同知以天色已晚为借口,希望能过两天再清点人数。
魏忠贤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尚方宝剑,厉声道:“尔等要试试咱家这宝剑锋利否?”
几名指挥同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吭声。
随着满桂、赵率教、何可刚三人着手清点人数,台下官兵陆陆续续朝着聚将台集合。
这时,李若琏快步走来,凑近小声说道:“大人,这是天津锦衣卫刘千户送来的密报。
天津三卫官兵吃空饷现象极为严重,人员至少有一半是吃空饷的空额,剩下一半大多是老弱之辈,真正具备战力的,满打满算恐怕也就两三千人。”
江宁神色平静,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能有两三千人,倒也不算彻底烂透。”
就这样,江宁与魏忠贤在大营中整整坐了一宿,而所有官兵也在台下站了一整晚。
经过赵率教、何可刚、满桂三人一夜的忙碌,次日清晨,三人满脸疲惫地向江宁复命:“启禀大人,经末将核查,天津左卫、天津右卫、天津中卫三卫人马严重缺额。
他们长期冒领空饷,向朝廷上报的皆是满编人数,可如今实际人数不足一半,且其中老弱占了多数。”
江宁听后,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李若琏心领神会,当即一招手,一众锦衣卫如狼似虎般冲上前去,将几名指挥同知、镇抚使以及千户全部拿下。
刹那间,人群中哭爹喊娘之声四起,不少官兵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散。
李若琏见状,二话不说,直接拔刀斩杀了几人,这才将场面控制下来。
随后,江宁打了个哈欠,对魏忠贤说道:“魏公公,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您了,本官实在有些乏了,得先眯一会儿。”
魏忠贤满脸堆笑,回应道:“江大人您尽管下去休息,接下来这些事,咱家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
江宁转而向李若琏叮嘱道:“老李,接下来你一切听魏公公指挥。”
言罢,便转身下去休息了。
魏忠贤见状,立刻站起身来,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
他高声下令:“李千户,去把这些当官的家统统抄一遍,那三位指挥使也别放过。
咱家就在这儿坐着等。”
说罢,魏忠贤目光扫向台下站了一夜的官兵,只见他们个个满脸困意、无精打采,更有甚者已然瘫倒在地。
魏忠贤不禁啐了口唾沫,骂道:“一群废物!
站了一晚就撑不住了,真要指望你们上战场,恐怕不用亮出刀剑,就你们这副熊样,都能把敌人笑死!”
李若琏带领上千名锦衣卫冲入天津城中,开始依照名单上的官员逐个抄家。
顿时,整个天津卫鸡飞狗跳,百姓们纷纷吓得关门闭户,不敢上街。
这时,不少青皮无赖开始趁机抢劫、放火,甚至玷污良家妇女。
对此,魏忠贤可没客气,直接照搬江宁扫黑除恶的办法,但凡有人胆敢趁机作乱,就地格杀。
一时间,整个天津城笼罩在一片血腥之中。
傍晚时分,江宁打着哈欠从营房里走了出来,看向魏忠贤,笑着问道:“魏公公,进展得怎么样了?”
魏忠贤满脸笑意地回答:“江大人,您可是不知道呀,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天津三卫的官员们,个个都是大肥鱼啊!李千户到现在都还没查抄完呢。”
江宁笑着说道:“天津靠着运河,南来北往的船只无数。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些天津官员们自然靠水吃水。”
说着,他转头望向空旷的军营,一脸疑惑地问道:“魏公公,天津三卫的官兵呢?
难道你把他们全都杀了?”
魏忠贤赶忙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说道:“江大人,咱家可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已经全部让人带下去关押起来了,防止他们聚众闹事。”
江宁顿时松了口气,他就怕老魏一上头,把这几千人全给宰了,到时候事情可就闹大了。
在巡抚衙门里,刘宗周与朱大典相对而坐,正仔细查看着巡抚衙门的各类公文档案。
这时,刘宗周开口问道:“朱兄,你难道不出去瞧瞧?
听下面人来报,魏公公已经把天津三卫官兵全都抄家了,期间还杀了不少人呢。”
朱童蒙笑了笑,说道:“刘兄,那魏公公和江大人本就是负责查办此事的,咱们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刘宗周一脸担忧地劝道:“朱兄啊,天津如今在你管辖范围内,你怎的能丝毫不担心?”
朱童蒙神色从容,淡淡一笑说道:“刘兄,官场上向来不过是进与退二字。
你我相交多年,刘兄你铁骨铮铮,为官清正廉洁,令人钦佩。
但我朱童蒙为了能施展心中抱负,才选择投靠魏公公。
说到底,我也是一心为了国家啊。”
随后,朱童蒙笑着说道:“刘兄,既然你问起,那我索性坦诚相告。
这次朝廷派江大人和魏公公前来,就是要以铁血手段震慑北直隶乃至北方的官场。”
刘宗周略感惊讶,开口问道:“这难道是皇上的意思?”
朱童蒙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刘宗周闻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道:“天子圣明,有心施展抱负,身边又有江大人这般经天纬地之才,还有魏公公这把得力宝刀。”
这时,朱童蒙笑着说道:“刘兄呀,此次你随我们一同来天津,江大人没提这事,魏公公也没提,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把你当自己人。
你研习了20多年的心学、理学,那些大道理就不用我赘述了。
如今,有江大人和魏公公出手,死一千人、一万人都不过只是个数字,关键是咱们得看到最终想要达成的结果。”
刘宗周听闻此言,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时,朱童蒙又接着说道:“刘兄呀,无论你此次在天津经历这些事后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毕竟,我知道你心意已至,用心良苦。”
随后,刘宗周开口问道:“朱兄,那北直隶也要这般行事吗?
这与我所学的心学、理学背道而驰呀。”
朱童蒙捋着胡须说道:“刘兄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我方才说了,死一万人、十万人都只是个数字,这大势我们都阻拦不了。
若不流血,这事儿哪能轻易办妥?”
第二天中午,李若琏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浑身沾染着血迹,带领一众锦衣卫,浩浩荡荡地拉了二十车财物来到军营,向江宁复命。
他上前一步,恭敬递上册子,说道:“启禀大人、魏公公,卑职奉命查抄天津三卫所有官员家产,现已登记造册完毕,共折合白银二百八十万两。
此外,田产、古董、玉石、珠宝、字画及房屋等,数量众多,难以计数。”
这时,江宁淡然开口问道:“若是将其他东西全部折合成银两,能有多少?”
李若琏面露难色,说道:“大人,折合白银的话,至少不低于二百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魏忠贤不禁惊讶地叫出了声:“居然这么多!”
江宁却感慨道:“怎么才这么点?”
李若琏顿时跪倒在地,赶忙说道:“大人,卑职全程盯着呢,手下人一个子儿都没拿。”
这时,江宁笑着将李若琏扶起,说道:“老李,我不是说你中饱私囊,我是觉得这些人怎么才贪了这么点?”
魏忠贤赶忙说道:“江大人,二百多万两白银,加上其他折算下来四百多万两,可不少了呀!”
江宁笑了笑,说道:“走,去巡抚衙门,把查抄的财物全部带上。
至于天津三卫官兵,就交给满桂、赵率教、何可刚三位将军,将其中精壮之人留用,其他人员全部就地遣散,再发给他们一些银两。”
最后,江宁和魏忠贤率领人马,押着查抄来的财物,浩浩荡荡地来到巡抚衙门。
江宁径直吩咐将财物都摆在巡抚衙门口,一时间,围观的百姓叫骂声此起彼伏,人群中还传来阵阵请愿声,百姓们纷纷要求严惩这些贪官污吏,将他们处死。
这时,魏忠贤眉头微皱,说道:“江大人,您这是不是有些玩的太大了?
万一这些百姓情绪失控一拥而上,到时候可不好收场啊。”
江宁却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带了这么多人手,百姓们即便有想法,也得掂量掂量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