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官员俸禄着实微薄,因此大家私下里纷纷做起各种买卖。
还通过挂靠土地、收受冰炭孝敬等方式获取灰色收入 ,这些情况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众人都心照不宣。
可如今郭允厚竟在朝堂之上重提整顿商税,这无疑就像是要从他们的口袋里掏钱,直接在他们身上动刀子,难怪会引得众人惊愕不已。
毕竟这一举动,严重威胁到了他们长期以来的利益链条。
随后,只见立马有不少官员冲出来,启禀道:“陛下,郭允厚此乃祸国殃民之举呀!
我朝历来对待商贾,都是轻徭薄赋,郭大人如今重提商税之事,无疑是动摇国朝根基,还请陛下慎重啊。”
一众官员好似死了爹娘般,一窝蜂地冲了出来,齐声反对郭允厚整顿商税。
他们言辞激烈,甚至还搬出了祖宗旧制。
朱由校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敏锐地发现,带头闹得最凶的,正是督察院督佥御史杨涟,还有左光斗二人。
杨涟向前一步,拱手作揖,神色严肃道:“陛下,祖宗定下轻商税之制,历经数代,自有其道理。
如今贸然变更,恐生诸多变数,动摇国本啊!”左光斗也紧接着附和:“是啊陛下,商税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望陛下三思!”
眼见这两人带头,其他官员也跟着七嘴八舌,纷纷表示反对。
朱由校笑了笑,缓声道:“郭爱卿重提整顿商税,诸位爱卿又如此反对,不妨先让郭爱卿把话讲完,大家再做定夺。”
这时,郭允厚恭恭敬敬地从怀中取出奏本,高高举过头顶。
沉稳地说道:“启禀陛下,臣并非要加重商税,依旧是遵循祖宗之法,按三十税一的标准来征收。
臣想要改革的是给京城商户颁发营业证书,以此来规范管理商户。”
听到郭允厚不是要增加商税,朝堂上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听到“营业证书”这几个新鲜的字眼,大家又都满脸疑惑,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会对他们的利益产生何种影响。
这时,一旁的杨涟、左光斗开口问道:“敢问郭大人,这营业证书是何物?
又要如何规范管理商户呢?”
郭允厚见状,便开始耐心解释起来。
他说道,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对京城内每月收入超过20两的商户,统一由户部颁发营业证书。
一旦获得此证书,便等同于得到朝廷认证,成为合法商人。
此外,对于每月收入超过50两的商户,按照三十税一的税率收取商税;而每月收入50两以下的商户,则实行免税政策。
郭允厚顿了顿,环顾众人,接着说道:“如此一来,一方面能够规范管理商户,让商业活动更加有序;另一方面,也能合理地收取商税。
比起之前商税征收一团混乱的状况,实在是要好得多。”
官员们听了,有的微微点头,似乎在思索这一举措的可行性。
有的则依旧面露疑虑,显然还在担心这背后是否隐藏着其他影响自身利益的因素。
听着郭允厚的解释,杨涟和左光斗陷入了沉默。
这二人虽为官清廉,却也是那种一根筋、认死理的性子,在他们心中,祖宗之法神圣不可侵犯。
谁要是胆敢触动祖宗之法,他俩能毫不犹豫地玩命抗争到底。
是即便死到临头都不会眨眼的狠角色。
眼见这两位东林党里的“铁骨头,硬汉子,”不再言语,其他官员们便开始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坐在龙椅之上的朱由校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转头看向站在文官首位的孙承宗、袁可立,问道:“不知几位阁臣意下如何?”
孙承宗、袁可立和薛国观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孙承宗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户部尚书郭大人整顿商税之策可行。
如今朝廷面临诸多困境,此策既能规范商业秩序,又能增加国库收入,实乃利国利民之大计。”
紧接着,袁可立也开口附和道:“陛下,孙阁老所言极是,臣亦赞同。”
薛国观也赶忙表态:“臣附议,郭大人之策值得一试。”
眼见几位大佬已然点头,这时朱由校开口询问六部尚书,六部尚书纷纷点头附和。
明眼人都清楚,如今内阁六部大多是皇帝的心腹,这看似讨论的场面,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就在天启皇帝准备拍板定案之时,不成想,勋贵队列之中突然冲出一人,正是成国公朱纯臣,他高呼:“臣反对!”
随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紧盯着这位国公,就连朱由校也不禁皱起眉头,开口问道:“成国公,说说你为何反对?”
却见朱纯臣哆哆嗦嗦了半天,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这时,朝中的官员们全都暗自偷笑起来。
这位成国公身为大明顶级的勋贵,却吝啬到了极点,名下有不少商铺,甚至还偷偷干着走私的勾当。
如今三十税一的政策,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难怪他会跳出来反对。
见成国公朱纯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朱由校脸色顿时铁青。
声音冷淡地开口说道:“成国公,既然你执意反对,那总得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否则如何让满朝文武信服?”
朱纯臣憋了许久,最后才挤出一句:“祖宗之法不可变,之前怎么收的,现在就怎么收。”
听完朱纯臣如此无脑的话,满朝文武内心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一向低调沉稳的英国公张维贤也眉头紧皱,心中暗自骂道:你朱纯臣是长了个猪脑子吗?
那些文官大佬都没再站出来公然反对了,你却跑出来出这个风头,装什么样子呢?
朱由校同样被朱纯臣这番回答惊得够呛。
就在这时,郭允厚立刻站起身,言辞犀利地质问道:“成国公,你世世代代蒙受皇恩,贵为国公,乃大明顶级勋贵。
本官所提整顿商税之策,满朝诸位大臣皆认为切实可行,可唯独你成国公一人公然反对。
难道在这满朝文武之中,就只有你成国公一人是忠心耿耿、护国佑民之臣吗?”
郭允厚这番话,一下子就把朱纯臣置于极为尴尬的境地,架在火上烤一般。
毕竟在这朝堂之上,他这么一闹,就好似暗示唯有他一人是忠臣良将,而其余众人皆成了奸佞之辈。
就连东林党的铁骨头杨涟和硬汉子左光斗也站了出来,齐声说道:“成国公,您此言实在难以服众。
郭大人所提整顿商税之策,并未动摇祖宗之法。”
此时,成国公朱纯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暗自骂道:这两个二百五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朱由校见状,微微一笑,说道:“成国公,你也瞧见了,就连杨爱卿、左爱卿都表示同意,
偏偏只有你一人反对。
再者说,你给出的反对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你且退下吧。”
朱纯臣满脸尴尬,只得灰溜溜地退回班列。
随后,朱由校宣布同意郭允厚整顿商税这一举措,交由内阁进行批阅,再由司礼监用印。
并且决定先在京城试行,若效果良好、切实可行,之后再向全国推广。
如此较为稳妥的办法,倒也让官员们一时间勉强能够接受。
随后,官员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汇报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在江宁听得昏昏欲睡之际,忽听朱由校高声说道:“锦衣卫指挥同知江宁,自上任以来,奉公守法,一心忠君为国,实乃我朝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
朕今日特封其为锦衣卫指挥使!”
听闻此言,江宁瞬间清醒,赶忙快步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谢皇上天恩!”
声音洪亮,在奉天殿内回荡。
对于江宁升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事儿,官员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此前锦衣卫指挥同知就是江宁,上头空缺着指挥使,明摆着就是给江宁留的位置。
不过,众人也都明白这其中的门道,没人站出来反对。
随着朱由校宣布退朝,众人便各自散去,开开心心地返回各自衙门办公。
此刻,江宁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朝宫外走去。
身后,户部尚书郭允厚赶忙追了上来,满脸欣喜地说:“江大人,本官可要好好谢谢你,这条整顿商税的政策总算是通过了。”
江宁嘴角上扬,微笑着回应:“郭大人言重了,这全仰仗天子圣明,满朝文武也皆是忠君爱国之士,与本官实在没多大关系。”
眼见江宁如此谦逊,郭允厚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
这时,跟在后边的魏忠贤也快步跑来,脸上挂着笑容说道:“郭大人,如今咱家东厂的人马都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配合您户部,展开整顿商税的行动。”
郭允厚连忙拱手回礼,他为官清正廉洁,并不在意党派之分,只要是一心干实事的人,他都能欣然接纳。
当下便开口说道:“江大人,这整顿商税的策略是您提出来的,想必您心中早已有了详细章程,还请您不吝赐教,多多指点才是。”
江宁笑着摆了摆手:“郭大人太客气了,我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也已准备妥当,随时能够配合户部整顿商税。”
就在这时,江宁新收的小弟温体仁匆匆跑了过来,笑着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随后便开始出谋划策:“江大人、魏公公、郭尚书,下官认为咱们应该先拿成国公朱纯臣开刀。
今日朱纯臣竟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唱反调,正好借此机会拿他立威。
他连三十税一这点税都不愿交,肯定在走私等事上没少违法,必须先把他拿下,给满朝文武树立个反面典型。”
听到温体仁这话,江宁心中不禁暗自惊叹:“卧槽,我这小弟是真够猛的,妥妥的狠角色啊!
居然一上来就打算拿当朝国公开刀立威。”
就连一旁久经风浪的魏忠贤也着实被惊到了,忍不住看向江宁,心中暗道:“江大人,你带出来的人都这么勇的吗?”
郭允厚则面露担忧之色,迟疑地问道:“这样做能行得通吗?”
温体仁却一脸胜券在握的神情。
自信满满地说道:“成国公要是还顾惜他满门几百口人的性命,不想拉着全家老小一起去见阎王,那他一定会捏着鼻子认下这事。”
眼见自己的小弟如此笃定,江宁略作思忖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拿这位成国公开刀吧!”
随后,几人一边有说有笑,一边走出皇宫,之后便各自返回所属衙门,准备着手推进整顿商税的相关事宜。
江宁一回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就迅速将手下一众小弟召集起来,仔仔细细地叮嘱了一番。
旋即,锦衣卫全员出动,如潮水般朝着户部衙门涌去。
这阵仗可把大街上的百姓惊得目瞪口呆,这么多锦衣卫一同出动,不由得让人猜测是不是要发生什么惊天大案了。
与此同时,东厂那边也没闲着,所有人马也都朝着户部方向奔去。
而户部尚书郭允厚,早已带领一众户部官员把准备工作做得妥妥当当。
此刻,一场由户部牵头,锦衣卫与东厂协同配合的行动正式拉开帷幕,他们将对京城内的所有商户展开全面审核,并给符合条件的商户颁发营业证书。
京城九门瞬间被锦衣卫和东厂同时接管,双方人马相互监督,开始对入京货物严格审查。
而在京城内,在户部尚书郭允厚的带领下,锦衣卫、东厂以及户部官员,按计划率先拿成国公朱纯臣“开刀”。
一时间,朱纯臣名下的商铺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紧接着,户部官员径直进店,仔细核对账目收入,严格查看是否符合新政策。
一开始,成国公府店铺的掌柜还试图抗拒执法,态度强硬。
可锦衣卫佥事许显纯和田尔耕哪肯罢休,他俩你一言我一语,“悉心开导”起来。
这二位可不得了,开口闭口都是罚款,那掌柜没一会儿就被说得晕头转向。
再听下去,仿佛多说几句话,不仅得交罚款,连铺子都得赔进去,还得倒贴钱。
最后,掌柜被吓得泪流满面,只得乖乖交纳罚款。
听闻商铺那边情况的朱纯臣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径直朝着店铺方向冲了过去,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不成想,半道上却迎面撞上了被京城百姓称作“活菩萨”,却被朝廷官员和勋贵视作“活阎王”的魏忠贤。
如今受江宁影响,魏忠贤对待百姓那是和蔼可亲,可面对朝廷官员和勋贵,却丝毫没有好脸色。
只见他毫不客气地径直指着朱纯臣,扯开嗓子大骂道:“成国公,今儿个有咱家在这儿,你要是再敢蹦跶一下试试!
咱家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活菩萨”魏公公当街放出狠话,周围百姓顿时纷纷拍手叫好。
这段时日,东厂魏公公在民间的口碑可谓是两极反转,从起初的心狠手辣,摇身一变成了百姓口中的“活菩萨”。
如今只要魏公公说谁是坏人,百姓们根本不会怀疑,认定此人必定坏透了。
朱纯臣哪敢与魏忠贤硬刚,他心里清楚,魏忠贤可不像江宁那般好脾气,要是真把老魏给惹急了,那可是真敢送他去见阎王。
这么一想,朱纯臣只能灰溜溜地带着一众家丁,垂头丧气地返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