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月色暗沉,许显纯带着一众锦衣卫高手,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杨林和左光斗家中。
他们熟稔地摸进厨房,在饭食和饮水里麻利地投入迷药。没过多会儿,两人家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迷晕,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许显纯和田尔耕站在院子里,看着被抬出来的杨林和左光斗,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坏笑,许显纯还低声嘀咕:“快着点,怡红院的姑娘们可都等不及了。”
之后,田尔耕和许显纯把昏迷不醒的杨涟、左光斗,直接抬到了怡红院。
他们扒光两人的衣服,将其送进花魁的房间。
接着,田尔耕掏出两千两银票递给老鸨,冷冷地叮嘱道:“你应该清楚要怎么做。”
老鸨笑得满脸褶子,忙不迭地接过银票,一个劲儿点头说:“大人放心,奴家心里有数。”
随后,两人匆匆离开。
这时,许显纯满脸疑惑,开口问道:“老田,你怎么还替他俩出银子呢?”
田尔耕笑着说:“谁说我是替他们出银子了?
这次是办公事,这两千两银子回去是要报销的。”
田尔耕唤来一名锦衣卫,开口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锦衣卫一脸恭敬,赶忙回道:“启禀大人,所有乞丐都已经集结到位了,其中还有不少咱们的人混在里头呢。
明天保准能让京城内外热闹起来。”
田尔耕听后,又叮嘱了几句:“皇上马上就要大婚了,可别闹得太过分。”
说完,两人便返回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去给江宁汇报情况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涟和左光斗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极为奢华的房间里,身旁还各躺着两名赤身裸体的妙龄女子。
两人瞬间被吓得大声惊呼。
紧接着,女子们也缓缓苏醒。
杨涟和左光斗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懵了:自己本是在家中吃饭,怎么睡了一觉就跑到青楼来了?
两人急忙四处寻找衣服,可翻遍了屋子,连一只袜子都没找到。
就在这时,青楼老鸨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扯着嗓子说道:“两位客官,昨晚你们在怡红院点了四位姑娘,一共两千两银子,麻烦把账结一下。”
杨涟和左光斗,这两位东林党的铁骨头和硬汉子,此刻却欲哭无泪。
见他俩不吭声,老鸨冷冷地喝道:“怎么,玩了姑娘就想赖账?
这可不行!”
说罢,便招呼手下的人要把他俩按倒在地。
杨涟和左光斗赶忙大声呼喊:“我等乃是朝廷命官,你们切莫乱来!”
随后,老鸨押着他俩,坚决不让离开,非要拿到银子才肯放人。
杨涟和左光斗这下清楚自己是遭人栽赃陷害了,气得浑身直发抖,当下就想到了魏忠贤。
忍不住大骂:“魏忠贤这个奸贼,太无耻了!”
无奈之下,两人含着泪写下欠条,又借了两件衣服,打算回家去取银子。
可没想到,刚一出门,魏忠贤就和礼部尚书顾秉谦带着一众锦衣卫从门前路过。
江宁立刻扯着嗓子喊道:“杨大人,左大人,你们二位怎么从怡红院出来了?”
紧接着,又装作一副刚明白过来的样子,阴阳怪气道:“两位大人身为朝廷大臣,平日里总以正人君子自居,居然夜宿青楼,这传出去实在是有失体统啊!”
这时,顾秉谦也赶紧搭腔:“这不是督察院的杨涟杨大人、左光斗左大人吗?
看这情形,本官懂!”
杨涟和左光斗气得浑身发抖,质问道:“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
江宁笑着说:“天子大婚,本官和礼部尚书顾大人为大婚事宜忙碌,正要去办事呢。”
末了,江宁一脸坏笑,“放心,都是男人,本官懂!
今天两位大人夜宿青楼这事,本官不会外传。”
杨涟和左光斗冷哼一声,匆匆跑回家,他们清楚,再和江宁纠缠下去,名声就彻底完了。
可刚到家,两人彻底傻了眼。只见家门口密密麻麻坐满了乞丐,不停地敲着手中破碗。
知道的这是杨府和左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丐帮总舵呢。
话分两头,江宁与顾秉谦骑着马,率领一众锦衣卫浩浩荡荡来到张府。
顾秉谦郑重地取出圣旨,依照流程,高声宣读。
原来,圣旨是册封张嫣为皇后,封其父为太康伯,其母为伯爵夫人。
话音刚落,张府众人赶忙齐刷刷跪倒在地,叩谢皇恩。
这时,江宁又指挥宫中的太监、宫女,将天子的赏赐和聘礼全部摆了出来。
一时间,琳琅满目的各种聘礼,把张府的庭院摆得满满当当。
随后,江宁又同顾秉谦一道,与国丈太康伯张国纪细致地商讨起明日大婚的各项事宜。
三人你来我往,事无巨细地安排着,一直聊到下午时分,江宁和顾秉谦才匆匆告辞。
此时的江宁已累得昏昏欲睡,他强打精神,向顾秉谦叮嘱了几句。
顾秉谦拍着胸脯保证,表示后续的事情他必定全部安排妥当,江大人只需跟着流程走就行。
之后,江宁便返回锦衣卫镇府司衙门。
刚回到衙门,就听见锦衣卫镇抚司衙门里传来杀猪般的吼叫。
江宁满心纳闷,赶忙把门口的锦衣卫叫过来,问道:“什么情况?
这还没到过年呢,怎么就杀猪了?”
锦衣卫一脸尴尬,回道:“启禀大人,是把那位老神仙给绑回来了。”
江宁瞬间明白,原来是自己那个便宜师傅神虚子被抓回来了。
他赶紧下马,快步走进衙门,只见一张大网把神虚子捆得结结实实。
神虚子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竟敢这么对道爷!
不知道道爷是你们江大人的师傅吗?”
许显纯和田尔耕在一旁赔着笑说:“老神仙您先消消气,等指挥使大人一回来,小的们立马给您松绑。”
江宁满脸堆笑,快步走上前去,说道:“师傅,您老最近怎么就跟天华寺的那帮秃驴较上劲啦?
要不是徒儿念着您,一片孝心,派人把您请回来,恐怕您老得在天华寺长住喽。”
神虚子一听,顿时脸涨得通红,像猪肝一样,气呼呼地骂道:“你这孽徒,哪有你这么‘请’人的?
你瞧瞧为师这副模样,像是被客客气气请回来的吗?”
江宁见状,赶忙挥了挥手,田尔耕和许显纯立马走上前,把神虚子从大网里放了出来。
随后,江宁赔着笑说:“师傅,天大的喜事!
明日天子大婚,徒儿带您进宫,好好吃一顿御膳,咋样?”
神虚子冷哼一声:“道爷又不是没吃过饭,稀罕你那一顿?”
江宁顿时有些尴尬,干笑两声后又问:“师傅,您在外边这段日子,挣了多少银子呀?”
神虚子一听这话,顿时破口大骂:“为了断了天华寺那群秃驴的香火,贫道这些日子分文未取。
眼瞅着天华寺的香火就要被贫道断了,你这个孽徒,居然把贫道给绑了回来!”
随后,江宁赶忙吩咐人端来酒菜,满脸堆笑地安慰道:“师傅,您这阵子可真是辛苦了。
要不这样,过段时间徒儿陪您一道,直接把那天华寺给查抄了,您看如何?
您老一直在它门口耗着,多费时间呀。”
神虚子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我就不怕浪费时间,我爱这么做,你管得着吗!”
江宁依旧笑着劝道:“师傅,您瞧瞧这京城的寺庙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您要是一家一家这么耗下去,那得花多久呀?
就算您老时间充裕,可人的寿命毕竟有限呀。”
听到这话,神虚子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怒喝道:“你这孽徒,是盼着为师早点死不成?”
江宁赶忙解释:“师傅,徒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徒儿还盼着您长命百岁,一直好好地呢!”
神虚子气得脸色涨得通红,浑身直发抖,大声骂道:“道爷我都已经110岁了,照你这么说,道爷十年前就该死了?”
听到神虚子声称自己已经110岁,江宁惊得嘴巴张得老大,说道:“师傅,您可别闹了,说110岁这不是胡扯嘛!”
神虚子一脸严肃,说道:“出家人从不打诳语,贫道确实已110岁高龄。”
江宁依旧摇头,满脸不信:“师傅,您就别在徒儿面前吹牛啦。”
神虚子见江宁不信,急得伸手向天,道:“贫道武当神虚子,今向武当派历代祖师发誓,若贫道今年没有110岁,愿遭天打五雷轰!”
江宁见师傅被自己逼得发下如此毒誓,赶忙点头:“徒儿信了,徒儿信了!
您老可别再乱发誓了,万一真降下天雷,劈到您,再牵连到徒儿,那可就糟了!”
随后,江宁赶忙给神虚子斟上酒,还贴心地夹了菜,好言安抚。
神虚子的气这才消了大半,末了,又死皮赖脸地从江宁手里讹了几百两银子,还扬言过些日子要带江宁去城外,砸那些和尚寺庙的场子。
江宁胸脯拍得砰砰响,说道:“师傅您就放心吧!
到时候徒儿一定帮您把京城周边这些寺庙都给铲平!”
神虚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算是罢休。
江宁突然意识到,自己好似吃饱了撑的,师傅在城外跟天华寺较劲,自己怎么就想起来把他绑回来呢?
这不是纯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他简单叮嘱了几句,便赶忙带领手下人马朝着皇宫赶去。
到了午门之外,江宁递上腰牌,一路小跑着来到东暖阁。
只见朱由校正穿着大婚礼服,瞧见江宁进来,满脸得意地问:“江兄,你瞧瞧朕这身装扮怎样?”
江宁立马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帅呆了!
皇上,明天您肯定是全场最耀眼的崽!”
朱由校听了,顿时哈哈大笑:“江兄,你也丝毫不逊色啊!”
一旁的方正化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恭敬地低着头,细心地为朱由校整理礼服。
这时,朱由校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开口说道:“江兄啊,明日朕便要大婚了,不知怎的,朕心里竟有些害怕。”
江宁脸上挂着笑容,宽慰道:“陛下,您贵为大明天子,乃九五至尊,这世间没什么值得您畏惧的。
普天之下,皆是陛下的疆土;四海之内,皆是陛下的臣民。
有臣在一旁为陛下助威,陛下只管大大方方地举行大婚便是。”
朱由校听后点了点头,感慨道:“江兄,还是你对朕最为贴心。”
江宁咧嘴笑道:“那可不,咱俩这关系,没话说!”
与朱由校闲聊几句后,江宁深知今晚别想睡了,便匆匆赶到礼部衙门找到顾秉谦。
二人随即开始仔细商讨皇帝大婚的各项细节,一直持续到深夜。
由于皇帝大婚,皇帝不可能亲自出宫去接亲,所以江宁和顾秉谦便全权代表负责此事。
第二天,天还未亮,官员们挑选的仪仗队伍已然准备就绪。
江宁与顾秉谦身着华丽礼服,跨上高头大马,身后锦衣卫、宫女、太监相随,一路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朝着太康伯府行进。沿街百姓见状,纷纷跪地参拜。
此刻,太康伯府内早已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江宁翻身下马,与太康伯张国纪简单寒暄了几句。
紧接着,顾秉谦便开始正式操办流程,他取出圣旨,当众宣读。
宣旨完毕,锦衣卫簇拥着宫中礼官与太监,抬着皇后的凤辇,朝着皇宫方向行进。
一路上,江宁不断地听着手下锦衣卫前来汇报情况。
毕竟天子大婚,容不得丝毫差错,否则他可担待不起。
队伍行至午门之外,江宁清楚,这午门平日里只有皇帝和皇后能走。
看着凤辇顺利被抬进皇宫,江宁又赶忙与顾秉谦匆匆入宫。
最后,身穿大红龙袍的朱由校,挽着身着凤冠霞帔的张嫣,开始举行拜天地仪式。
此时,宫中乐师奏响乐曲,竟是江宁之前所作的《大明不妙曲》。
虽无歌者吟唱,但仅通过乐器,便将整首曲子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江宁心中猛地一紧,暗道在老朱家人的婚礼上演奏《大明不妙曲》,这也太离谱了!
他赶忙转头观察,只见一旁的信王朱由检眼眶泛红,就连正在拜堂的朱由校也红了眼眶。
江宁不禁心中暗骂:“卧槽,这《大明不妙曲》对老朱家人的影响咋这么大?”
一套繁琐的礼节结束后,新人前往太庙敬告列祖列宗。
随后,便是大宴群臣的时刻。
只见一群乐官引领着宫女翩翩起舞,紧接着竟来了个大合唱。
只听歌声响起:“花开又花谢,花满天,是你忽隐又忽现,朝朝又暮暮朝暮间,却难勾勒你的脸,我轻叹浮生叹红颜,来来去去多少年?……”
江宁顿时惊得呆立原地,忍不住想:这又是哪个混蛋想出的鬼主意?
只见顾秉谦这个家伙,正朝着江宁露出微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那神情仿佛在说:“江大人,下官安排得还不错吧?
这次您又出尽风头啦,快夸我两句。”
江宁见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场就给这个二货两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待所有礼节圆满完成,江宁早已疲惫不堪,拖着好似灌了铅般沉重的身躯,与顾秉谦一同缓缓走出宫门。
来到午门之外,二人相互告辞。
许显纯和田尔耕早已备好车马。
江宁都记不清自己是挣扎着爬上马车,还是被人抬上去的,一上车便倒头大睡。
睡梦中,江宁梦到朱由校为自己赐婚,新娘竟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自己正身着礼服与新娘拜天地。
可突然,他感觉自己被人不停地摇晃,好梦就此被搅乱。
江宁猛地惊醒,急忙开口大喊:“我媳妇呢?我媳妇呢?她去哪儿了?”
只见跪在一旁的许显纯和田尔耕二人一脸呆愣。
江宁揉了揉眼睛,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许显纯赶忙回答:“大人,该上朝了!”
江宁晃了晃脑袋,接过一杯水,一饮而尽。
刚下马车,他才发现马车居然还停在午门口。
这时,许显纯和田尔耕笑着解释道:“大人,天子大婚,按规矩第二天皇上与皇后娘娘要接受百官朝拜。
您昨日忙到深夜,卑职想着要是再返回镇抚司衙门,来回折腾实在太累,索性就把马车停在午门之外了。”
江宁点了点头,赶忙换好衣服,朝着午门走去。
此时,满朝文武官员都已到场,就连这几日不知在忙何事的魏忠贤,此刻也兴高采烈地和江宁打起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