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上,日游神望着两猴远去的背影,暗自皱起了眉头:
“这猢狲怎么带着这白猿走了?这可不好交代啊!要是我半道把这猴子弄走,那美猴王又不是傻子,肯定能察觉。”
思索间,日游神一道金光从眉心射出,向着上三重天而去。没过多久,金光折返,只听见玉帝的声音悠悠传来:
“不必理会,让他们自行处理。”
得了旨意,日游神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白墨的船只飞速飞去,而后隐遁身形,默默护在船只周围。
但凡有不知好歹的小妖出现,日游神只需一道传音,便能将其驱散;要是船支行错了方向,他便轻轻吹起一口气,为船只引导前行之路。
白墨坐在船上,心里不禁有些无语。虽说没有确切感应到什么,但以自己天仙的修为,明显能感觉到船的方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再者,这船已经行驶了一年有余,实在是离谱。想当初自己独自乘船时,各种水妖层出不穷,还有巡海的夜叉,甚至要把自己抓去烤着吃。
可这一年来,海中的鱼都恨不得自己跳到船上,实在反常。
“那背后之人,莫不是当神仙当久了,真把我当猴子糊弄?”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日游神在空中连日施展法力,吹出东南风,稳稳地将白墨和美猴王送到了西北岸前。
此处乃是南赡部洲地界。他们持船试水,待到偶得浅水处,便停靠了船只,跳上岸来。
只见海边有人捕鱼、打雁、挖蛤、淘盐,一片人间烟火景象。美猴王见状,走近前,准备施展个把戏、变变妆容,好哄弄一下海边的人。
白墨连忙将其拦住,说道:
“大王,这是人类的地界,您若是这般模样,定会引来祸端。”
说罢,白墨从船中拿出一套衣裳,又在美猴王脸上施了个幻术。刹那间,那张猴脸变成了一个白净的书生模样。
美猴王学着白墨穿上衣服,走路时摇摇晃晃,模样确实有些滑稽。
两猴穿州过府,朝餐夜宿,一心只为访问佛仙神圣之道,寻觅个长生不老之方。
之前美猴王听白墨讲述故事里人心的险恶,如今亲眼见了这世间之人,果真是一个个为名为利之徒,更无一个为身命者。正是那: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
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
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美猴王与白墨一路行来,遍历诸般尘世景象。美猴王眼中所见,皆是令人心寒之事。
他瞧见有人为了钱财,狠下心肠卖儿卖妻,全然不顾骨肉亲情;又看到一些人,年过半百仍困于名利的枷锁,整日在家中苦读背书,只为能中个秀才,在那虚妄的功名路上耗尽年华。
那些为官之人,行径更是让美猴王愤怒。仓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多到已然发臭,不得不拿出晾晒,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贪污着下发的赈灾物资。
在这人间,百姓的苦难仿佛被这些官员视若无睹。
若不是白墨和美猴王心善,夜晚潜入仓库,以法术唤来黑风,裹挟着粮食分发到家家户户,这个冬天,真不知要有多少人冻死街头,成为无人问津的“冻死骨” 。
美猴王这一路的见闻,改变了他最初的单纯模样。一路走来,满眼皆是人心的丑恶。
他心想,若真有善良慈悲的神佛,这人间怎会如此苦难重重?就算有,恐怕也绝非良善之辈。
在南赡部洲,美猴王串长城、游小县,不知不觉八九年时光就这么过去了。白墨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很少主动多言,只是在美猴王感到迷茫困惑之时,适时地加以引导。
白墨清楚,路终究还是要美猴王自己去走,自己过多干涉反而不妥。况且,他觉得矫正美猴王的价值观,背后那些暗中关注的人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直暗中护佑的日游神,听到白墨矫正美猴王价值观时说的那些话,不禁暗自感叹:
“这猴妖虽未曾读过圣贤书,可说出的话,实在是让人感触良多啊。”
某一日,美猴王忽然行至西洋大海边。望着那茫茫大海,他直觉海外必定有神仙,于是便在海边寻到一个船坊。
深夜时分,俩猴悄悄丢下一袋银钱,随后解开船只的绳索,扬帆起航,再次向西海飘去。一路漂泊,直至抵达西牛贺洲地界。
登岸之后,美猴王与白墨便开始四处拜访仙山。然而,他们所到之处,要么是些江湖骗子,打着修仙的幌子招摇撞骗;要么就是荒无人烟,根本不见仙人的踪迹。
原着中这西牛贺洲妖魔不断,可真是佛祖脚下的良善之地。好在有日游神暗中保护,不然的话,只怕白墨和美猴王这一路,早就死在这号称“不杀不贪”的西牛贺洲了。
这天,两猴又从一座看似有仙人居住的山上下来。美猴王忽然指着远方的一座山,兴奋地说道:
“白墨,你看远方那山,直冲云霄,是不是像有仙人居住的样子?”
白墨看了看身旁兴致丝毫不减的美猴王,忍不住嘀咕道:
“上座山也是这么说的。”
白墨心里清楚,自己也不知道那山上是否真有神仙,但这种看起来气势不凡的山,十有八九会有妖怪出没。
就像今日刚下的这座山,白墨刚到山顶,就感觉到一道气息锁定了自己,好在那气息后来又缓缓散去。而类似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虽然背后有人保护,可万一遇到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根本不把背后之人放在眼里,那可就麻烦大了。
但看着美猴王兴致勃勃的样子,白墨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美猴王接着说道:“白墨,我感觉这座山上定是有仙人。”
白墨早已不想再多说什么,整日担惊受怕的滋味可不好受,美猴王似乎感觉不到危险,可他自己都快神经衰弱了。只能连连附和道:
“大王说的对,我俩快快上去吧。”
毕竟在这西牛贺洲地界已经走了这么久,这里又多山林,每经过一座山,美猴王都是这般充满期待。白墨早就习惯了,于是,两猴便一同朝着那座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