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流转,又过了二十载春秋。一年一度的秋收时节而至,白墨再度被邀请下山,参与这场秋收庆典。
喜宴之上,热闹非凡,酒香四溢。然而一只老猴饮下杯中的美酒,随后缓缓瘫坐在石椅上,神色安详,悄然离世。
刹那间,一只小猴扑到了老猴身旁,呜呜咽咽地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揪人心弦,令人闻之动容。
原本喧闹的洞中众猴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向这边看来。
白墨目睹此景,心中暗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美猴王放下手中酒杯,一脸茫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竟有人在这喜庆的宴会上哭泣。
那小猴抽泣着说道:
“大王,是我失礼了,在这喜宴上哭泣,冲撞了大王。只是我的老父亲年事已高,今日却在这喜宴之上溘然长逝,我作为儿子,承受着丧父之痛,实在难以抑制心中的悲痛,所以才哭出了声。”
美猴王听闻这番话,不禁长叹一声,摆了摆手,宣布结束这场宴席。随后,他安排了几只猴子,将老猴子的遗体运往山后埋葬。
美猴王独自坐在石洞中,长吁短叹,满脸的忧愁挥之不去。
白墨心里清楚,此刻该自己登场了。即便自己闭口不言,也必然会有其他猴子来询问。如今若是不说,反倒会显得异常。
于是,他上前关切地问道:“大王,您为何如此烦恼呢?”
美猴王道:
“我虽在这欢喜的时刻,却生出一点远虑,故而满心烦恼。”
其余众猴闻言,纷纷笑道:
“大王好不知足啊!我等每日欢歌聚会,身处这仙山福地、古洞神洲,既不受麒麟的辖制,也不受凤凰的管束,更无需听从人间王位的号令,自由自在,这可是无量的福分啊,为何要因远虑而忧愁呢?”
美猴王道:
“今日我们虽不归人王法律约束,也不惧禽兽的威严,可将来年老体衰,暗中还有阎王老子管着,一旦身亡,岂不是白白在这世界走一遭,不能长久地在天人之中立足?”
众猴听到这番话,一个个都掩面悲啼,皆为这无常的命运而忧虑。
白墨听到此处,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美猴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顶多也就去过傲来国,这些仙佛之事,也不知是何人向他提及的。
就在这时,只见那班部之中,突然跳出一只通臂猿猴高叫道:
“大王若是这般深谋远虑,真可谓是道心已然开发啊!如今五虫之内,唯有三等名色,不归阎王老子管辖。”
猴王道:“你可知是哪三等人?”
猿猴道:
“乃是佛、仙与神圣这三者,他们能够躲过轮回之苦,不生不灭,与天地山川同寿。”
美猴王道:“此三者居于何处?”
猿猴道:“他们就在阎浮世界之中,古洞仙山之内。”
猴王听后,满心欢喜说道:
“我明日就辞别你们下山,云游海角,远涉天涯,务必寻访到这三者,学一个不老长生之法,永远躲过阎君之难。”
唉,这句话一出终是跳入西游大网。
众猴鼓掌称扬,都道:
“善哉!善哉!大王既有此等宏愿,我等明日越岭登山,广寻些果品,大设筵宴送大王求仙去。”
说罢,众猴便纷纷散开,各自去准备明日所需的物品。整个山间顿时热闹起来,只留下白墨还独自坐在椅子上,心中沉甸甸的,满是忧愁。
就在刚刚,就在白墨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何时竟突然窜出了第三只通臂猿猴,还向孙悟空详细讲解了该如何去寻仙问道。
而自己没有丝毫察觉到对方是何时出现的。若是对方出手击杀自己,自己当是毫无反抗之力。
叹,一只普通猴子又怎会知晓神仙的居所?这美猴王也是单纯。白墨肯定这通臂猿猴必定是那背后暗中监视之人所化。
美猴王瞧见白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大步走上前来,关切地询问:
“兄弟,可是有什么心事?”
白墨连忙定了定神,说道:
“大王,我并无他事,只是一想到你明日便要离去,心中难免有些忧愁。”
美猴王眼中陡然一亮,兴奋地说道:
“这有何可忧愁的,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去便是!”
“这……”白墨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时,旁边的孙辉一下子窜了出来,大声说道:
“大王,我愿随你一同前往!”
紧接着,美猴王手下的四猴也一同“扑通”一声跪下,齐声请求随同前往。
美猴王脸色一沉,厉声训斥道:
“胡闹!你们三人的本事,连白墨的一成也比不上。若是一同前往,白墨全力护我都未必能周全,又怎能顾及到你们,岂不是白白害了你们的性命?”
众人听了美猴王这一番训斥,只怪平时不努力修炼,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再开口。
其实,白墨心里是极不情愿去的。他心里清楚,即便自己跟着去了,那菩提祖师也定然不会收自己为徒。
可若是不去,那背后那人又会作何感想?自己又该找什么理由推脱呢?白墨思来想去,实在没有万全之策,最终只好无奈地点头答应。
次日清晨,天色才微微泛起鱼肚白,美猴王便早早起身,高声吩咐道:
“小的们,都麻利些!替我折些枯松来,赶紧编作筏子,再取根结实的竹竿当作船篙,另外把那些果品之类也都收拾妥当,我们这便要出发了!”
众猴纷纷忙碌起来。白墨听到动静,赶忙从居所出来连声道:
“别,别,别这么麻烦,大王,我有船只,咱们坐我的船就行!”
美猴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在那堆杂乱的枯松树枝上,又看了看白墨,点头应道:
“嗯…确实,还是上白墨你的船比较稳妥。”
紧接着,美猴王与依依不舍的众猴一一告别,而后和白墨登上了船。白墨运转法力,黑风裹挟着船桨,飘飘荡荡地径向大海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