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凌韵扯了扯看热闹的两小只:";我们快回去吧,做午饭要来不及了。";
等三人回了别院,就发现白婆婆领着院子里的孩子们已经到了。
十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穿梭,打水的打水,摘菜的摘菜。叽叽喳喳热热闹闹,活像一群小蜜蜂。
望舒和季海拿着背篓加入其中,背篓里满满当当的猪肉一倒出来,立刻引得众人欢呼。
季河和季海一人抓了一只鸡,举得高高的,询问道:";望舒,这鸡杀两只行不行?";
";行!我还攒了二十来颗蛋,今天一起吃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齐刷刷的欢呼。活干得更卖力了。
白婆婆站在门口张望,看到凌韵先是不敢认,见她摘下帷帽面纱朝自己走来,这才捂住嘴哭了起来。她张开怀抱,嘴里不停念叨:";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孩子你受苦了。走近点让婆婆瞧瞧你瘦了多少?";
凌韵鼻子一酸紧紧抱住她,";白婆婆你近来身体可好?";
有的人明明有血缘却无亲情,有的人只见过一次就无比亲切。
凌韵没从原主祖母身上看到怜爱,却从白婆婆纵横的皱纹里,看到了佛下祈祷的日日夜夜。
没等两人说上几句体己话。春桃领着王嬷嬷来了。
不像白婆婆忙着孩子们的事,一年不能来见凌韵两次。王嬷嬷可是常在边上伺候。她把手里一个大大的包袱扔给春桃,自己就飞似的跑了过来。
";倒霉孩子!你可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呜呜呜呜……";她说着就一掌拍在凌韵的背上,力道倒是不小。
凌韵肌肉一紧,冲她咧嘴笑道:";我这不好好的吗?睡了两年还瘦了,美了。嬷嬷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王嬷嬷将她全身都打量了一遍,眼睛里满是泪花。接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颗大枣,塞进凌韵嘴巴里:";自己家里枣树结的果子。去年收了没舍得吃,全晒了,你尝尝甜不甜?";
凌韵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甜,嬷嬷对我真好。";
王嬷嬷抹了把泪,笑着指了指春桃手里的包袱:";你小时候嘴馋,老是把我那里还没熟透的枣子都偷吃了。睡了两年这枣子倒是逃过一劫,我攒了不少,够你吃一段时间了。就是如今你瘦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句话没说完,王嬷嬷又哭了。她摸着凌韵的脸颊,叹口气道:";漂亮是漂亮了,这么瘦是因为吃了太多苦头。光是想想你饿肚子我就会心痛,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不过您担心纯属多余了,等下吃席你没吃饱可别骂我饭桶。";
王嬷嬷见她还能打趣,戳着她的脑袋没好气道:";吃,吃,吃。吃多了也不好,万一变回原来那样。";
凌韵打断她,一双美眸故作好奇:";变回原来怎样?";
王嬷嬷瞥了她一眼,傲娇地挺起胸膛,";原来那样我也喜欢。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都喜欢。";
说话间,季涵远带着季母和姐姐季霜霜走了过来,和她们打过招呼后,立刻加入了热火朝天的席面准备工作。
凌韵自告奉勇的当了大师傅,当然不能闲着。四人进了厨房,王嬷嬷和白婆婆负责切菜备菜,凌韵烧菜,春桃帮着烧火,立刻就忙了起来。
因为分工明确,她们又配合默契,虽然忙,却进行得井然有序。做饭的时候甚至还能聊聊天,气氛颇为轻松融洽。
两只老母鸡,一只砂锅炖汤,加上生姜和红枣。一只铁锅黄焖,加点脆嫩的木耳丝和切成段的大蒜叶。
大棒骨和萝卜炖汤放在瓦罐里小火煨着。
五花肉做成色泽红亮、肉质酥烂、味道醇厚的红烧肉。
里脊肉则分成两份,一份裹上面糊,做成香香脆脆的小酥肉。一份裹上酱汁,做成酸甜可口的糖醋里脊。
猪板油炸出猪油,用来炒青菜。香香脆脆的猪油渣,则是用大蒜叶子和青椒炒了。
南瓜劈开上锅蒸熟,和糯米粉混合了放上白糖和芝麻捏成小球油炸。
鸡蛋和韭菜沫搅拌在一起,煎得两面金黄。
大块的豆腐煎得外焦里嫩,舀一勺鸡汤煮着。细碎的豆腐做成麻婆豆腐,用来拌饭,开胃爽口。
主食则是蒸了满满一大锅的白米饭。
……
凌韵做菜不讲究精致摆盘,主打的就是吃饱吃好。她让春桃将菜都用大粗陶钵装了,一个接一个的端到院里。
等众人看到个个菜都是满满当当,卖相还特别好,又是一阵欢呼。
因为人数众多,两张桌子还有些挤不下,几个小的端着碗围着桌子打转,不一会儿碗里的菜就堆成了小山。
小红则是钻到了桌子底下,围着众人的腿打转转,东边一个鸡骨头,西边一根大棒骨,恨不能原地刨坑藏食。
小保佑嘴巴上满是油光。季涵远一边给她擦嘴一边给凌韵,季母,季霜霜几人夹菜,自己碗里倒是空空如也。
";你也尝尝我的手艺。";凌韵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季涵远碗里。
季涵远愣了一下,在她的注视下放进嘴里,脸上立刻扬起笑容,";好吃,入口即化,肥而不腻,你手艺真好。";
张大夫一口小酥肉,一口酒,对季涵远说道:";有福啦,季小子。我那老婆子要每次能拿出这样的下酒菜,就算让我少活十年我也愿意。";
季母点头接话:";远哥儿从小命苦,家里条件不好,处处受人限制。如今韵儿醒来了,好日子要来了。";说话间,她的泪水已经涌了出来,看来又要哭了。
季海连忙给她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肉:";娘,大好的日子,都有肉吃了,你就别哭了,扫兴。";
季母一边抹泪一边笑着点头,";是,是,是。";
小保佑手里抓着一个鸡腿仰着小脸,嘟囔道:";有好吃的为什么要少活?应该多活啊。活的久才能吃到更多好吃的。";
众人被她逗笑,凌韵举起饭碗:";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吃得饱,吃得好,活得开开心心,长长久久!";
";好!";
院门口一个洪亮的男声回应。
凌韵站起身来张望。就见来人穿了件藏青色粗布袍子,逆光站着,看不清容貌。他的肩宽腰窄,身材挺拔,浑身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